小时候想变成舒克开飞机,想变成大雄借A梦的时光机穿越未来,想变成奥特曼干掉怪兽,后来才发现,那都是白日梦啊,而我,连恍若隔世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过了发白日梦的年龄了。
以前圣诞节的时候,每次到钟声敲响的时候,我会无比相信午夜会有圣诞老公公把礼物放在窗边。好像恋爱中的人,我们一边吃着凤梨罐头一边等待奇迹,看不清对错,看不清终点,只有那个奇迹,在自己的心里重重地压过了天秤的另一边。而这些过程从来都不是幻觉,也不是假话,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的我们都是被自己天性驯服的小鬼罢了。
小的时候,我去鬼屋冒险,大人总是威胁我说鬼专吃小孩来阻止我去玩;每次半夜不睡觉偷偷在房间看龙珠,大人就用虎姑婆来吓唬我。我在心里偷偷告诉自己,以后自己一定要变成不一样的人。那个时候,我便在心里划清了界线,以为自己似乎是和大人完全不相干的那类“人”。
可终于有一天,我长大了,我成熟了,我决定不再当个被人耍的小孩,我也不屑再当一个看不清事实的白痴。我开始懂得违背自己的本性来演一出给别人看的烂戏,眼泪也不再为自己流,变成了小时候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
曾经看过一部台湾片,叫《蓝色大门》。里面有一句台词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们留下了什么,就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而在变成大人的伟大航道上,我不敢冒着风险穿越风暴,尽管心中的梦想之地如此地诱人。因为我知道如果打败不了风暴的下场便是死得很惨。
然而,当我加入身边的“考证大军”漫无目的疯狂地考遍所有考证,好朋友K却泡在图书馆因为杜鲁门卡波特的一句“头脑可以接受劝告,但心却不能,而爱,因为没学地理,所以不识边界”而感动很久;当我挤破脑袋想进入学生会时,好朋友K却加入了他喜欢的吉他社;当台风天我躲在宿舍等待时间过去,好朋友K却在操场狂奔还狂呼好爽;当我一边无比痛恨部门的黑幕一边人格分裂在学姐面前依旧阿谀奉承时,好朋友k在社团却过得如鱼得水。当我和大多数人好像都在前进的时候,他还在原地发着怪异的梦。虽然我按着别人的期望做了很多事,却一点也不快乐。他晓得我的困惑和我的痛苦,但他从没有责怪我的自讨苦吃也不会不屑我的做法,因为他知道,“生活”两个字无可奈何成为每个人生命的理由,而深陷江湖的我们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迫不得已,各有各的悲哀,也各有各的快乐。
可小时候的我们,却都不是这样的人啊!k告诉我,这是成长的阵痛,爸妈告诉我,这样才不会吃亏。我的“偶像”跟我说这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但小时候的我是决不会为了让爸妈夸我一句好乖就关掉动画片的,也不会为了争取老师的一句表扬背叛朋友。
大二的某一天我看了一部日本片《全然大丈夫》后,竟哭到不行。里面的人全是在别人眼里有缺陷的怪咖。有一幕,是他们几个坐在日式平房里的榻榻米上,一边喝着烧酒一边玩着外人不懂的猜图游戏,然后卡带里传来的是下雨的声音。他们真是无比幸福的“小孩”啊,别人每天担心这担心那,他们却可以当作没问题。似乎在那个时候,我下定了决心:要变成自己,而不是另一个“自己”。我想按自己的想法来活一次,也许别人会因为看到真实的我而惊讶不已,也许在还没到达自己的梦想之地我就死在半路,也许爸妈会反对,也许这会让自己变得很“异类”,也许我的人生可以从此扭转,又或者最终我还是会接受另外一个“自己”。但好像除了这个“自己”,我真的对好多事情都没有把握。
有段时间,我常常怨叹没人理解自己,找不到共鸣,却不敢戳破,有时候连自己也难懂的像一本天书。明明中意看球赛中意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去外面乱逛,却为了合群去参加一堆的聚会;明明想写一部轰动世界的恐怖电影的剧本,却为了老妈老爸的期望把时间都花在补习班上。
就这样,无可奈何的,我们虽然曾经是不同的小孩,却终究变成了完全一样的大人。
好彩头的是,我可以碰到这样一个灯塔--我的好朋友k。没有他,我大概现在也拿不出一点点勇气。搞不定他现在在北京的三里屯又可以为了寻找一家好的吉他琴行而翘掉一整天的课。曾经的我好胆小,混在大多数人走的路上是为了可以抱团取暖,而现在的我也想成为村上春树笔下那个“全世界最坚强的少年”一样,想成为麦田捕手,想更勇敢地用“自己”去拥抱世界,而不是伪装成另一个“自己”。
《香港制造》里的中秋在话机里告诉别人他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许多年过去,不晓得那个叫中秋的18岁男生是不是还抱着这样的想法。某天下午打开电台正好放着罗大佑那首《光阴的故事》,他唱着:流水它带走了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而那一刹那,下午四点钟的阳光刚好照在我的身上,有点忧伤,还有点美妙。这么美好的生活我还有什么理由,为了成全别人的一个期望,或者这个世界一个自私的要求而辜负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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