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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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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回 小楼夜来香


  虚竹到了大观园的院墙外,伸出一掌运劲一推,砖泥松垮,在墙根处轻易推
出个塌洞,然后钻进园内,躲在树影花阴里寻到了香菱所说的小院,只见一个小
巧阁楼,静寂无声,二层灯火大亮,而一层只有一角闪着昏暗烛光。撬开角房的
窗户跳进去,清香盈鼻,尽是女子摆设,这该是香菱住处。出了角房,沿梯上了
二楼,从门缝向里窥视,便觉一股甜香溢出,心里不由说了几声「好香!」见房
内空无一人,轻轻推开门,眼中富丽堂皇,春意盎然,迎面一幅彩画,画着一个
美人在海棠下春睡,那美人国色天香,分明就是可卿,神色和春宫书上的裸女极
其相似,左侧榻上纱衾半展,鸳枕斜放,香炉里还飘拂着缕缕轻烟。虚竹顿觉眼
饧骨软,暗道:「这间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出房再登向三楼,听得了
细微的说话声,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那药服了半年……还未见效吗?」

  接着是一个沙哑男声:「已见些效果了,你摸着没觉有些硬了?再服些日子
准让你美死,现下让我吸吸……呵呵,越来越香了。」

  「唔……爷吸尽了才好……今日服了三遍药……嗯……肚子还是胀。」

  虚竹听得又是心荡又是愤怒,咬牙切齿想了想,回到二楼闺房,撕出一条被
面蒙在脸上,然后端起墙角一只蜡烛,嗖嗖上楼一脚踢开房门冲进去,但觉脚底
柔软如棉,不由一个踉跄,险些扑到,充鼻皆是奇香。

  一男一女同时惊呼,床上两个赤体慌张分开,可卿惊叫着躲去了床角,男子
颤音叫道:「是谁?」虚竹举起烛光瞧了瞧,上前几步揪他下来,见这位大老爷
头发灰白,瘦骨嶙峋,胡须瑟瑟抖动,正哆哆嗦嗦问着:「什么人?」虚竹嗅到
他口中的菜窖腐朽之气,心里越发厌恨,一只手掐住他脖子将他凌空拎起,气哼
哼道:「此时不必多说,明日再来找你,先给你留个记号。」说着拿烛火往他下
身燎去,兹拉拉- !烧出一股毛发焦糊味儿。大老爷被掐得喉咙咔咔轻响,蹬着
腿说不出话,两眼一翻,闭过气去,身子一沉,竟扑灭了烛火。

  虚竹眼前忽然漆黑,又听得可卿一声尖叫,不由得心慌胆怯,丢下大老爷匆
匆逃走,出了玉香楼小院,气冲冲得在月下急行。走着走着,忽见树丛中好似飘
过一影,停步一惊,四下看看,只听得树梢哗哗作响,便疑自己花了眼,继续向
前走了一段,树后突然闪出一个散发女子,露着白晃晃的胳膊和大腿,张牙舞爪
向他扑来。

  「啊- !」虚竹大叫一声,头发直竖,心跳立止,却见那女子挥动的双手竟
是降龙十八掌!一见到熟习招数,虚竹立刻清醒,一边躲避一边叫道:「谁!想
干什么?」这女子并不应声,舞动双臂从他面前经过,只见她眼底通红,眼珠转
也未转,直勾勾盯着前方,身上仅着红色肚兜和绿色里裤,发出滚滚热力,虽在
夜风寒重之时,也能觉出灼热逼人。

  虚竹定下神来发现这女子的背影竟是史朝云,登时惊异之极,跟着她见她将
降龙十八掌一遍遍打过,套路极其娴熟,只是轻飘飘地没有丝毫掌风,一双赤脚
疾走不停,在树木中绕来绕去,突然消失不见。虚竹蹑手蹑脚寻过去,见她仰面
躺在草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好似疲惫不堪。

  虚竹这时已然想到,史朝云必是在给自己解读时偷学了降龙十八掌,但却想
不出她为何如此怪异,像是中了邪一般,待小心接近过去,见她又像是得了什么
重病正在发着高热,此刻双眼紧闭,满脸通红,呼呼喘着灼灼热气,似乎体内燃
着熊熊大火。虚竹纳闷地瞧瞧四周,心想:「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身旁怎么没
人照料?」随即又有些幸灾乐祸,色迷迷地细细打量。

  史朝云本就十分秀丽,现下则如玉女怀春,娇艳胜火。

  虚竹唤了几声:「史姑娘!史姑娘!」试探着在她额头轻轻落下手掌,触之
滚烫,在他一触之下,史朝云体内盛火似乎烧得更加猛烈,扭身摆头,双手拉扯
肚兜,似乎不耐躁热之极。虚竹趁势帮她褪下红色肚兜,裸出一对滚热妙乳。

  史朝云似乎觉得好受了些,摊开手脚,软绵绵的不再乱动。

  虚竹静候一会儿,再试探着相触,摸了摸火烫的脸颊,又轻轻捏了捏烧得通
红的乳头,见史朝云闭着双眼似乎毫无知晓,不由又惊又喜,怎肯错过这从天而
降的好事,轻轻脱去史朝云的里裤,小心翼翼摸出满掌的火烫,毛茸茸的幽谷里
正冒着丝丝热气,烧得虚竹血脉焚张,再无犹豫,迅速褪下裤头,趴下去一只胳
膊肘撑住身体,一只手扶着青筋怒张的恶茎,忙不迭拨草寻径,突兀挤入一团火
烫之中,秘道异常火热狭窄,像是四处冒着岩浆。

  史朝云似有所觉,眉越蹙越紧,头开始摇来摇去。虚竹心里焦急,抓住茎根
儿持续用力,突然挺进了一大截,当即被刮得极痒,又被烫得发麻,全部意念不
觉凝聚起来去捉这股痒麻,浑身忽抖个激灵,肉头簌簌急颤起来,抖得史朝云噤
鼻一声娇哼。虚竹吃了一惊,匆匆闯去燃烧的花心,一下子抱紧,登时仿佛抱住
了一团火炭儿,火热的双乳熨着他的胸腹,火热的蛤唇烤着他的茎囊,火热的红
唇又向他喷出了满口香热。虚竹不由越抱越紧,抵着花心越揉越深,忽然发觉有
些力不从心,竟在不知不觉间泄出了滑精,便再次使出「鸡巴神功」,继续使自
己融在那团火烫里,肉头的这一次急颤,终将秘径抖得通畅,火热的肉壁微微收
缩起来,倏忽溢出了烫忽忽的淫水。

  虚竹蠕动着开始抽动,从史朝云眯开的眼缝中,见红色渐渐消退,但始终空
洞迷离,不禁又生了疑惑,她也不大像是患病发热,倒像是服了什么春药?

  其实,虚竹只猜对了一半,史朝云确不是得了重病,但也不是服了春药,而
是练功走火入魔。那日,史朝云从虚竹手中接过降龙十八掌心法,翻了两页便知
是难得的武功秘籍,因此当天没有归还,暗暗抄录了一份。其后,她在给虚竹解
读时,发现这门掌法至刚至阳,并不合女子体质,因此一直没有修炼。直到前些
日子,庄丁阻拦虚竹进大观园,虚竹怒而一掌打断碗口粗的树干。史朝云得知暗
暗惊奇,回房翻出心法硬行修练,结果阴脉日衰,阳脉日盛,待发觉不妙,经脉
已经逆转,每每心神迷乱有如梦游一般无知无觉游荡,今夜正被虚竹遇到。此时
内力被尽数吸去,遍体淋汗,体热渐渐消退,流荧的双眸越来越明亮,突然开口
问道:「你是谁?」

  虚竹吃惊止住动作,慌张之极道:「姑娘……我……我……」却见史朝云继
续问道:「是梦么?我这是在做梦么?」虚竹大出意外,忙接口道:「对对,你
是在做梦。」史朝云露出疑惑之色,「是梦么?怎这么清楚,却又醒不了,你的
眼睛……好亮,你叫什么?」虚竹一怔,见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嗫嚅道:「我
是……是梦郎。哦,对了,我就是梦郎,你是梦姑。」史朝云努力想了想,喃喃
念着:「梦姑……梦郎……」慢慢又合上眼,似乎想得累了要继续梦去。虚竹被
她一语惊去了极亢,此时空落落得好生难受,小心又动了几下,见史朝云没有再
醒来的意思,呼吸却变得粗重,膛道里也愈发滑腻,忽然想到,难道这是「鸡巴
神功」的缘故?这门神功在甘宝宝和叶丽丝身上一用便灵,对这个金陵女侠应该
也不会错。念及于此,运气下沉,再用了一回「鸡巴神功」。

  史朝云微微一颤,挺起了胸膛,「嘤—!」的一声,绷直纤长玉颈,细小似
无的喉结上下抖动,开始不住娇哼。虚竹便以为自己想得不错,渐渐放开手脚尽
情抽添,只见史朝云脸上余霞未尽,又添了浓浓春红,露出一丝迷眸,接着再慵
懒合上,似乎已无力从梦中醒来。虚竹越发没了顾忌,抬起史朝云双腿,顶得妙
乳乱摇,心里大为得意。「哼哼!你瞧我不起,还偷了我的降龙十八掌,反说我
是个淫贼,现下又怎么样?还不是乖乖任我淫。」他从玉香楼出来时,心中有如
堵着铅块,此刻一扫而光,想起薛蟠的那句话来:「什么绿帽子、红帽子,有得
肏就行!别人给你戴,你给别人戴,送来送去爽得都是咱爷们……」于是抱起湿
漉漉的玉股开始迅疾冲刺,气喘吁吁在心里叫道:「我也送你们一顶,这么热这
么紧,肯定是个红帽子。」眼见史朝云越哼越急,翘起小腿轻颤,花心里忽淋出
异样粘烫,淋得他腰眼儿一酥,不怀好意地努力耸抵在最深处,一边喷射,一边
哼道:「这顶红帽子……送得彻底!好不好……连孩子一并送了。」

  清凉月光照出一个清白胴体,湿淋淋的史朝云缓缓张开双目,眼光异常明亮
清澈,见一个背影正低头系着裤带,月光映在他赤裸的背上,清晰照出九点整齐
的结疤。她的经络本正渐渐回复正常,但迷乱的心神未及清醒,突然又迷失在一
番云雨中,此际已分不清楚眼前一切是真是假?是梦是幻?盯着那人消失在氤氲
夜幕,她的目光又转为迷蒙,不断喃喃自语:「梦郎,梦姑……」

  虚竹回到房中,见床上马夫人母女正合衣酣睡。他忙了半夜用过三次「鸡巴
神功」,疲倦涌来,趴在桌上睡到天亮。醒后想想,昨夜的史朝云几乎和当日的
木婉清一样,但木婉清是他的第一个处女,最是让他牵肠挂肚,想到她要像马夫
人一样,被人用蜈蚣咬,被人用刀子割、他心里便一阵刺痛。此刻他并不敢奢望
木婉清对他投桃报李,而是一心想她不要嫁给孟宝玉。

  虚竹唤醒香菱,向她打听出大老爷的住处,出门不管不顾奔了去。

  大老爷居处大门紧闭,却不停有人从小门进进出出,个个神色慌张。虚竹一
问得知,大老爷昨夜中风偏瘫,此刻要不行了,众人正悄悄布置寿衣灵堂。虚竹
听了心惊,正踌躇不定之际,见一辆马车停在府前,一人盈盈下车,正是那个伶
牙俐齿的二奶奶。

  凤姐见了虚竹,纳闷地应酬道:「少侠,你也来了。」

  虚竹听她一问,忍不住走近低声道:「我来是因为大老爷的病根,不过是小
楼春夜,火烧火燎,突受惊吓而已。」

  凤姐面色一怔,可卿昨夜突然出阁,随后有人把大老爷从玉香楼抬出,此事
虽然十分机密,但早有人密告凤姐,此时听虚竹一说,心里当即明白了几分,笑
道:「段兄弟,这些日子住得还习惯吧。下人们服侍得周不周全?最近杂七杂八
的事儿太多,晚些时候姐姐请你喝茶。」

  虚竹见她语气亲热却转了话头,犹疑应道:「多谢姐姐。不过我还要去老祖
宗那里,及早说清楚才好。」凤姐瞬间收起笑容,「老祖宗也正有话要问你师父,
公主姐姐的脾气你该是最清楚的。」虚竹听她话里藏针,不由恼道:「狗急了还
跳墙呢,明明是我受了欺负,到哪里说我都不怕。」凤姐脸色又变了一变,勉强
笑道:「哎呦呦!弟弟说着就急了,姐姐这就陪你到老祖宗那儿去。」说完转身
登车,招手道:「来,坐姐姐车子。」虚竹不仅意外,更是吃惊,凤姐居然叫他
同乘一轿,不知这是孟家的规矩,还是凤姐有什么暧昧?

  二人紧紧挨着坐在车中,凤姐有意无意地轻轻偎在虚竹身上。虚竹在孟家所
见所闻,除了乱七八糟的吃喝玩乐,便是乱七八糟的偷情淫荡,现下见凤姐有几
分示弱,他便有了几分底气,扭头放肆打量,见凤姐眉弯两梢,目横丹凤,神凝
春波,天生一幅诱人媚态,正好马车几下颠簸,他便趁机摸向凤姐后腰,试探着
调笑:「姐姐身上好香。」不想凤姐轻轻打他了一下,「胡说什么,小心被人听
到笑话。」虚竹心里又是一荡,他自小混在妓院,自然懂得女子打情骂俏,越发
往凤姐身上贴去,用力嗅她衣领里冒出的香甜。凤姐好似不觉,反伸手拉上车窗
帘子的一丝缝儿。虚竹见了不敢相信得惊喜,大胆用胳膊去碰趐胸,只觉娇弹弹
圆耸耸,登时神魂颠倒。

  凤姐晕着脸,再也无法佯作不知,笑咪咪道:「快好好坐着,那呆霸王送了
你一对鲜嫩可口的桃子,你还有余力来吃姐姐豆腐!」虚竹听她这话已是明显调
情之意,更涌惊喜,嘻皮笑脸道:「她们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姐姐。」此时他已
没了一丝遮掩,只道自己得了意外收获,心想:「孟家帽子满天飞,送来送去果
真容易,昨夜我送了一顶红的,今日再送一顶绿的,老子不赔反赚。」正要寻机
亲上嘴去,凤姐却贴在他耳边悄悄道:「你琏兄弟在外偷野食,姐姐知道了也是
气不过,但想想不过是他一泼尿的事儿,何苦弄得鸡飞狗跳,连累合家名誉不清
不楚,你说是不是?」

  虚竹听出了她言外之意,低头不应声,一心去捧眼前沉甸甸的乳底。凤姐紧
紧捉住他手,不让他轻易动弹,探寻地盯着他。虚竹急得不由叫道:「只要姐姐
容我一回,什么都听姐姐的。」

  「昨夜的事,你说给别人没有?」

  「这种事好听么?我怎会说给别人。」

  「你不能对人乱说,否则传到我耳里,瞧我不整治你!」

  凤姐说着忽一下推开虚竹,理了理衣服。虚竹死皮赖脸再贴过来。凤姐双眼
一立,便在此时,传来一阵叫喊:「大老爷仙逝了,大老爷仙逝了……」凤姐吃
惊叫停车子,慌道:「不好,我要去瞧瞧。」虚竹也没了主意,怔怔道:「姐姐
这就去了?那我的事儿呢。」凤姐神色不定,匆忙捋捋头发,暧昧道:「猴急什
么?等姐姐信儿。」虚竹随凤姐下车一瞧,发现自己还在大老爷府前,心里立时
清楚,凤姐根本没打算带他去见孟老太太,而是暗中叫车夫转圈。

  虚竹回到丝竹馆,刚刚进屋,身后便响起敲门声。「是谁?什么事?」来人
应道:「回大爷,府中大老爷仙逝,三老爷命小的来请领大爷去敬人意。」然后
再无声音,显在门口等候。虚竹跟着小厮又回到大老爷府,站在灵柩前一边鞠躬
祭奠,一边心里念着:「你送我绿帽子,我虽然怨你,可无意害你命,你在阴曹
地府莫要恨我不放。」

  灵堂里百多个和尚正在做法事,还有数十个尼姑、道姑。虚竹从旁人得知这
些尼道来自大观园里的水月庵,此庵为娘娘省亲所建,收罗了一些尼姑,那几个
带发修行的道姑是从丫头中挑选出来的。这些尼姑、道姑大多正当妙龄,有几个
觉察到了虚竹色迷迷的目光,红着脸低下头去,其中,一个道姑飞快地瞄了虚竹
一眼,另有一个尼姑居然还以注目。虚竹越发放肆地用眼光挑逗,用力盯住一个
美丽的小道姑,心道:「脸红就是动了春心,孟家里连出家人都不安分。」不料
这小道姑却始终肃穆庄严。虚竹打听到这个美丽道姑叫芳官,瞄他一眼的道姑叫
鹤仙,打量他的尼姑叫沁香。

  这时外面来了一个年轻男子,这人祭拜过大老爷后,走去沁香身后,悄悄伸
脚碰了碰她屁股,沁香嘴角露出微笑。虚竹偷眼见了暗笑:「果不其然,水月庵
也是个淫窝。」

  那男子接着走到虚竹面前,见礼自称三老爷的侄子,名唤孟芹,道:「三叔
令我来请段公子到他府上相见,说有要事相商。」

  虚竹随这孟芹又去三老爷居处,路上正遇大摇大摆的薛蟠。

  「你奶奶的,可害惨我了!」薛蟠叫着捣了虚竹一拳,接着恨道:「我醉了
整整一天一夜,没顾上找你,现下要走了。你白得了鲜香美肉,总得让哥哥喝口
肉汤吧。」

  「那是,那是应当!」虚竹陪笑着问道:「哥哥就要赴京吗?几时回来?」

  「不好说。你只管把那丫头的肉汤熬浓,我回来一准儿先喝个够。」

  虚竹转身送薛蟠到了庄门口,见已聚了花花绿绿的许多人,都是各房丫头受
了主人之命来为薛家送行。众人送钱送物,薛姨娘在车前逐一答谢。

  薛蟠跳上车,叫声:「好了,各位姐姐妹妹请回吧。」

  薛姨娘见虚竹躲在角落不上前来,只道他仍在惭愧,心里的怨怒便立时消了
大半,念及往日情分,微微笑着向虚竹点了点头。袭人扶薛姨娘上了车,两辆车
慢慢行动起来。

  虚竹没由来得长叹一声,由孟芹领着转去了三老爷府。

  进了东花厅,三老爷出来道明事由,竟是关于虚竹的婚事,道:「尊师将佳
期定为年后二月初二,算算距今已不足三月,我们府中人方便,有些事吩咐着便
直接办了。你有什么想法,现下但说无妨。」

  虚竹哪有什么话说,茫然拜谢。三老爷见此越发轻视,懒得再费口舌。

  虚竹告辞出来,迷迷糊糊走了一程,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停到了大观园的
高墙外,眼望高墙,心绪一时纷乱之极,难道从此终日忍受别人轻视?难道就此
和这个药养的美人厮守一生?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徘徊良久,实在忍受
不住烦躁,转身直奔昨日挖的那个「狗洞」,瞧瞧无人,一头钻了进去。
TOP Posted: 04-21 20:37 #18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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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回 未痴向来痴


  骄阳高照,万物都在午睡,园内一派寂静。虚竹沿着树荫一路疾行,心情激
荡之下,气息翻腾,跑着跑着每步五、六丈远,不禁吃惊欣喜,渐渐体会出一点
窍门,越跑越快,越腾越高,到了玉香楼,顿住双足,用力一跳,高高跃过了院
墙,未落地时,便发现一个玉人独自坐在一阁藤编的秋千上,慢慢悠悠荡出了风
华万种,一时看不清容貌,却也足以令人心神一荡,意乱神迷走去,那玉人在眼
中渐渐清晰,在冷清寂寥中娇艳不可方物。

  可卿随秋千轻轻飘荡,一颗心也晃晃悠悠得飘忽不定,迷蒙泪眼忽然见了一
个人影,这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个陌生男子,惊呼一声,软绵绵从秋千落下,却被
这人一把抱住,瞧了眼前直勾勾的骇人眼神,吓得几乎晕去,从没想过世上会有
这样的事,手脚冰凉,惊呆无措,只觉上下被人摸索,突被拿住了酥乳,挣扎叱
道:「你是谁?放开我,来人啊- !」忽想起自香菱走后,这个楼院除了自己再
无旁人,顿惊极不知如何是好。

  虚竹冒冒失失意外得了香软满怀,一声不吭,只顾摸着解她衣服。可卿乱挣
一阵儿,手酸腰软,出了一身香汗,腰间的紫花汗巾儿却给松了,罗裙溜挂在润
玉足踝,露出一大截滑雪雪的白腿来,最后玉锦小肚兜儿也被摘了去,一对梨形
美乳娇弹而出。

  「你到底是谁?如此羞辱人?」可卿捧胸柔弱哭泣。

  虚竹见她如此惹人怜惜,情不自禁吻了吻粉腮,忽想起昨夜来,心里又生出
恨意,毫不犹豫将丑物掏了出来。可卿花容失色,见那东西形状可怖,竟比自己
所知的大上近倍,最吓人的是生着一个巨头,咧着狰狞的大嘴,一张一合似要咬
人,当下骇得魂飞魄散,娇呼着死死挣拒,无奈双腿被分在了那人腰上,又被他
紧紧箍住了白股,只能眼巴巴看那巨头伸到了底下,霎那间蛤口塞胀欲裂。

  虚竹凭一口不忿之气,不想轻易得了手,发觉玉门狭小如箍,其内却是柔浅
广阔,好似一个花葫芦,匆匆来回几次,待全部塞到花涧底下,巨头突然陷入一
片紧缩翕张的深凹里。

  可卿娇吟一声软在虚竹手里,全身歪乱蠕颤,她被长期喂服媚药,早成就了
风流体质,虽羞恼万分,但觉那根烫乎乎的巨物刮得花房酥美,让她生出阵阵无
法抵挡之意。虚竹听了这声娇滴滴的呻吟,一颗心酥得几欲化去,突觉花房里有
如一阵狂风袭过,骤然涌出一滩热呼呼的春水,激荡得巨头上下翻滚,他不由吃
惊抽出想要看个究竟,但见小巧玉门「啪嗒」紧闭,片刻后,汩汩透明的蜜汁从
缝隙里流溢不止。

  虚竹大为好奇,乳白花油见得多了,如此滑腻透明的还是头回见识,手指轻
轻拨开蛤户,便见涌出一大股子温热,两只玉股便如油浸了一般,滑溜溜得再也
抱不住了。

  可卿被人玩弄玉蛤,紧咬朱唇羞极欲死,晕沉沉觉得这人似哪里见过,却无
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忍不住羞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羞辱人家。」虚竹
笑道:「你也不用羞,再过几天,你就是我的人,我昨夜来过的。」可卿闻言大
吃一惊,刹那间脸烫得不知往哪里搁。

  虚竹瞧她无比羞样,心神为之一醉,忽地将她抱起,跳墙向后山跑去,手里
虽然抱着一个人,但按照刚才飞奔的经验,使得内力运转双腿,竟比刚才跃得还
要高些,眼见有片杜鹃花海,腾跃几下跳过去。

  可卿眼见身子腾空,双手不由紧紧抱住这人,迷迷糊糊听耳旁道:「这里真
是好景致。以后我天天带你来,你愿不愿意?」可卿惊魂未定,瞧着身周的山花
烂漫,分不清是真是幻,点了点头,随即发觉自己失态,登时羞涩无限。她平日
每每向墙外张望,能够随意出来赏玩风光,实是她平生所愿。

  虚竹见佳人应允,惊喜之至,抱着她翻滚在茂盛花丛中,边吻边将两人脱了
个如婴儿般,再次杀进玲珑玉门,如漂泊在海上的孤舟,随着汹涌的春潮,反反
复复挑逗着花心,弄得可卿急躁不安,暗抬玉股频频送上,口中却娇昵:「人家
不要……人家……不要哩……」虚竹闻言更是奋勇直前,频频狠揉那紧缩翕张的
最凹处,叫可卿通体欲融,快美难言,春水欲流的眼底像蒸腾起了云雾,这极美
的滋味她还是头回得到,平时只偶尔被玉具采到两三下而已,可润凉枯硬的玉具
哪里比得上现下这种火热粗壮。

  虚竹的心眼儿也麻麻酥酥,肉头深深陷进一团蠕动软肉,龟茎却被滚滚春潮
激荡,真是美妙之极,情不自禁喜道:「娘子,叫我一声夫君。」可卿红了脸哪
里肯叫。虚竹便抽出巨头拨弄蛤口,挑逗得玉首急摇雪臀乱耸,然后突然采得可
卿嘤咛一声,遍体皆酥,直痒到骨缝里。虚竹却并不急着动作,而是故意玩弄起
两只美乳来。可卿眼饧骨软,鼻息烧得自己发昏,狠咬贝齿只盼忍住,谁知那滚
烫异常的巨头揉开幽深处的软花心儿,清清楚楚压在里边的最娇嫩,煨得她心魂
飘荡,春水汲汲,两只白白的小脚儿在后边乱蹬乱踢,想咬这人一口,终于懒得
再去多想,娇声唤出:「夫……夫君……」虚竹也早已忍个不住,即刻抬起玉臀
尽情回回深陷娇软,美得可卿欲仙欲死,股心忽然一抽,通体麻了起来。

  「夫君……不行……要丢……丢啦- !」

  可卿颤音娇呼,妩媚绝伦,惹得虚竹发了狂,泄意已如排山倒海,死死抵揉
那粒嫩花心,花心眼儿正在一张一翕,欲丢未丢,忽被滚烫激流浇灌,可卿抻直
脖子,股股花浆如注排出,丢得是魂销骨蚀,二人相拥化去。

  「夫君……好不好?」虚竹喘着急气问道。

  「唔嗯……」可卿娇喘不胜,想都没想就点点头,转霎却羞红了眼圈。

  虚竹瞧着胸口巨震,娇滴滴的美人丰腴流汁,仿佛熟透的桃子,可神态却如
雏儿一般清纯毕现。

  可卿看着虚竹亦痴痴迷迷,她人如笼中金雀,心却像断线的风筝,从没一刻
安稳过,现下在这人怀里却突似有了依靠。

  「你……你真的……要作人家郎君么?」

  「当然是真,过了年……我们就成婚。」

  「你可不能……哄骗人家。」

  可卿晕着玉颊伸出白藕似的双臂,夕阳残照下,人比花娇,娇美无仑。

  虚竹被她一抱,登时魂飞天外,运气绷直粗茎,这一次,整个人几乎都跃了
起来,在可卿腿心深深疾刺,狠刺猛挑那嫩不可言的花心儿,插得玉碎红乱蜜乳
欲飞。可卿痉挛的深处不住排出一股股销魂的浓浆,噗嗤一声,滑腻腻的透明花
蜜流得股沟皆满。虚竹瞧着她欲仙欲死的美样,失魂落魄间已胀至极点,急急抵
住了最深处。可卿美得正无以复加,忙用力将花房收紧,把花心眼里的最嫩之物
放出交接,哆哆嗦嗦不住娇呼,只觉天地间的至美也不过如此。

  二人汗雨交织抵死缠绵,腻到日头西斜,可卿再也捱不过了。

  「好夫君,人家要死哩……」

  虚竹也感到了越来越深的凉意,不得不抱着可卿回到玉香楼,放在床上见她
面露哀婉,春泪盈盈,轻轻吻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可卿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柔柔缠住虚竹,眼角滚出一颗大大的泪珠。

  虚竹见了心里一疼,抱住可卿又是一阵缠绵,直到戌时更声响起,才恋恋不
舍离开,跳出院墙,回望暮色小楼被残阳染上一层灰黄,入目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凄凉。可卿手软脚软得从床上支起,腿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流出许多来,顾不上
擦拭,拿一件衣服挡在身上,走去窗前茫然若失,突然悲伤难抑,只怕这又是一
场即刻哭醒的春梦,随着春泪落下,身下忽然流出一大股,这次似乎流尽了她所
有力气,软偎上窗栏,眼前一片片模糊,而虚竹只见佳人凭窗相眺,心里觉得温
馨无比,来时的愤辱不知不觉化作了柔情无限。

  香菱正给母亲的伤口涂药,见虚竹开门进来,急忙说道:「主子,我和娘取
了衣物行李,回来见桌上多了张纸条,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虚竹到桌前拿起纸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茫然挠了挠后脑勺。

  香菱知他不识字,又道:「纸上写着:戌时怡红院」

  虚竹一听,吃了一惊,怡红院?他此刻心里有了温婉之极的可卿,对木婉清
已不再那么刻心铭骨,但这张纸条太过奇怪,只得出门再奔大观园,到了怡红院,
见窗上一影面灯而坐,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刘婕杼。

  「你来找木师姐么?她与孟宝玉黄昏时就出去了。」

  虚竹闻言气苦,说起纸条之事。刘婕杼将他让进屋,「我不知此事,也许真
是师姐有什么要紧事,你且坐下等等,吃些点心。」

  虚竹一天没吃东西,腹中饥饿,坐下吞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两杯茶,正想问
刘婕杼知不知道木婉清和孟宝玉去了哪里,却惊见她解开了胸前几颗衣扣,露出
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虚竹惊异之极,张口结舌。刘婕杼突然放声尖叫。虚竹
被她唬得忽地立起,就听得哐当一声,房门被人撞开,屋外不知何时已站着了许
多人。孟元春进房骂道:「好个恶贼!我家收你为婿,你仍淫性不改,居然非礼
自己的师姐!」虚竹想不到刘婕杼会陷害自己,见孟元春举剑逼来,忙挥掌抵挡,
却力气不济,掌力虚虚得全无威力,心下又是一惊:「不好,中了道!」他掌力
虽虚,却仍有呼呼掌风。孟元春等人惧他的降龙十八掌,不敢挡其锋,任他逃到
了院外。众人突然闪开一条通道,木婉清走了过来。

  衣裳不整的刘婕杼从房中跑出,扑到木婉清身上大哭。

  孟家子弟纷纷道:「竟然有这等事?她们之间是不是早就不干净了……」

  孟宝玉不怀好意地挑拨道:「不许不敬,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木姑娘吗?」

  木婉清脸色惨白,恨极道:「禽兽不如!今日我替师父清理门户!」说完推
开刘婕杼,从旁人手里夺过一柄剑,她内力已失,剑招并无多大威力,但众人拦
住虚竹退路,刺胳膊刺腿就是不刺他的要害。虚竹心中雪亮:「他们这是顾忌南
唐公主,要借木婉清的手杀我。」无奈手酸足软,须臾间险象环生,眼见要丧身
木婉清剑下,惊悸之极,叫道:「那日万劫山庄,你就是我的人了,不信你去问
钟夫人甘宝宝。」

  木婉清闻言一怔,虚竹趁此机会,从怀中掏出那方从不离身的手帕,扔给木
婉清后,扭身冲出了重围。众人乱喊乱叫,却不敢伤他性命。孟宝玉纳闷:凤姐
说她放的迷药足够软倒几头牛了,这厮如何还能够奔跑自如?

  虚竹跑出不远,听得身后一声尖厉哭叫:「你胡说八道,今日有你没我!」
虚竹越发慌张,腿脚却越来越无力,跌跌撞撞到了山顶,发现眼前无路,叫苦不
迭地刚一转身,大叫一声,被急追过来的木婉清一剑刺穿了右胸。

  木婉清哭喊着:「我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虚竹双手抓住剑身,惊痛落泪,「你那里……有一个……黑庑子……」

  木婉清止了叫声,惊呆双眼,浑身一哆嗦。

  虚竹打个寒战,继续道:「你若不信……我做鬼……也要再肏你……」

  「住口!淫贼,你死—!」

  木婉清面容扭曲,忽然疯了似的顿足尖叫,用力一推剑柄,将虚竹连人带剑
推下了悬崖,兀自对着黑暗哭叫。

  「你胡说!你骗人!呜呜—!淫贼!我要你死!」

  但虚竹已听不到了她的哭叫,只听着耳边风声簌簌,望着夜空中一抹薄云掠
过皎洁明月,身体和意识好像皆化成了虚空,眼前却清晰浮起一个美丽面庞和缓
缓滑落的泪珠。

  「啊!是师娘……」
TOP Posted: 04-21 20:37 #19樓 引用 | 點評
武当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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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回 平地起涟漪


  虚竹意识里渐渐再次浮出一个美丽面庞,他喃喃唤着师娘,感觉到滴滴热泪
落在脸上,并听见了一声比一声清楚地呼唤,公子!公子—!眼前模糊的面容渐
渐清晰,雪白俏脸,眉毛弯弯,竟是分别多日的阿朱!他嗅着阿朱的清香,惊喜
之下又昏迷过去。

  虚竹挂在峭壁伸出的树枝上随寒风飘摆了一夜,幸得乾坤大挪移自行缓缓运
转,否则早已死去。到处寻他的阿朱经过应天府,闻听孟氏山庄出了事,乔装赶
来打探,趁夜潜到崖顶,顺下一条绳子,直到天亮才发现他,见他满身血迹胸前
插着剑,不由伤心落泪,突见他发出声音睁开了眼,登时转泣为喜,忙用树叶喂
他露水,小心给他包好伤口,然后生起篝火烤上一只大鸟。

  虚竹醒后吃了几小块鸟肉,胸口渐渐热乎起来,虽然无力说话,但脸上露着
一丝微笑。阿朱开始犯愁如何出谷,见峭壁直立,乱木丛生,远处隐隐露着半扇
洞口,便要过去察看,手却被虚竹握住不放。二人四目相对,阿朱绯红满面。

  「哼!疼的时候直唤娘,才好一点就……就这么不老实。」

  阿朱撅起小嘴娇嗔,虚竹见了忍痛发笑,虽然身上到处都疼,心情却是这几
月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到了黄昏,虚竹已能打坐运气,痛楚减轻许多,体力也恢复不少。阿朱扶他
慢慢走去那远处山洞,往里扔块石头大喊几声,不见异常。洞中并不幽深,但宽
敞干净。

  几日后,虚竹的各处创伤长出了新肉,只是那贯胸的剑伤不好痊愈,过了四
十多日,才能行动无碍,前后心口各留下一个深深疤痕。二人准备出谷,虚竹拿
着木婉清刺伤他的剑,在洞中石壁上一下一下划着,阿朱见此问道:「在想那个
木姑娘么?」虚竹被她道破,口上不愿承认,「哼!这贱人害我几乎丧命,我想
她作甚。」阿朱抿嘴一笑,「谁叫你当日乘人之危,受此一剑原也应该。」虚竹
低头一叹,「确是如此!」旋即笑道:「我若乘你之危,你会刺我吗?」阿朱瞪
他一眼,脸红不语。虚竹嘻嘻一笑,「我知道你不会。」阿朱瞪眼大怒,「我会
刺自己一剑!」虚竹忙道:「别别,好阿朱,我怎会欺辱你,就是……也不会趁
你不知道。」阿朱气急,站起大叫:「你还是想欺负我,我在刺自己之前,先刺
你十剑!」虚竹也佯怒叫道:「好你个小妮子,居然比那贱人还凶狠!她让我带
了绿帽子,你可不许!」阿朱一顿足,「臭美!我们两个又没嫁给你,关你帽子
什么事?」虚竹呵呵大笑,「这话也不错,我头上这点绿,是因为我那个未过门
的媳妇。不过礼尚往来,我也送了孟臭玉一顶红帽子。痛快啊,痛快!」说着举
剑用力击向石壁,咣当一声,火星四蹦。

  阿朱忍不住扑哧笑了,坐下嗔道:「你这个色公子,真真不可理喻!」说完
面色一变,想到适才那声响,疑惑地摸摸石壁,退后几步道:「这石壁后面好像
是空的!你来击一掌试试,不必勉强用力。」

  虚竹不敢相信得起身面向石壁,深吸口气,向前推出降龙十八掌,只听得轰
隆隆一声响,石壁塌陷,里面黑黢黢得不知多深。阿朱从篝火中抽出一根燃着的
树枝扔进去,见到洞内有一条向上的石梯。

  二人面面相觑,点燃两只火把,走进深洞,顺着石梯向上走到尽头,发现是
个石门,石门又厚又重,布满了青苔。虚竹运起乾坤大挪移,激发全部力气试了
几次才勉强拽开,不料眼前仍是向上的石梯。二人吃惊不已,不知谁造了这么大
的工程,仿佛把山给掏通了。沿着石梯继续向上,尽头仍是一道石门。开了这道
门后,终于见到一间宽阔的石室,室中放着十几只铺满尘土的大铁皮箱,打开箱
盖一瞧,里面尽是金银珠宝,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虚竹做梦也想不到能有这么多的财宝聚在一起,摩挲着珠宝,连连怪叫。

  「真是妙啊!我不用去考武状元了,我可以开一个比丽春院还要大十倍的丽
夏院、丽秋院、丽冬院,或者合起来叫做春夏秋冬院,阿朱你说哪个名字好?」

  「叫什么,随你便吧,但此刻如何拿得了?」阿朱随口应付他。

  「那好,下次你再陪我来,咱们将财宝都取出去,造一个比孟家的山庄还要
大十倍的庄园,将所有好玩的东西都放进去,怎么样?」虚竹认真说道。

  阿朱嘻嘻一笑,眼露喜色,却摇头道:「我只是一个小丫头,可不敢与你这
妓院大老板相提并论。」

  二人举着火把搜遍石室,见角落里仍有一道石梯,室顶另有一道石门。登梯
打开石门,又见一石室,也有几十个大箱子。虚竹惊喜之极,不料这些箱子里不
是财宝,而尽是书籍衣物。阿朱粗粗一翻,惊道:「书上全是古怪文字,看来年
代很久了。」说完拿起一件样式很古朴的衣服,笑眯眯在身上比量。而虚竹见不
是金银珠宝,大失所望,随手从一个箱中拿出一柄匕首,抽出鞘来一看,匕身乌
黑沉重,随意用它敲了敲铁皮箱子,不料匕身毫无声息深深陷进铁皮。虚竹吓了
一跳,又试试其他东西,切革如纸,削铁如泥。虚竹很觉有趣,划来划去损坏了
不少衣物,当削到一件黑色背心时,试了几次却不能损其分毫。这个背心摸着单
薄柔软,稍稍有些弹性,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虚竹把匕首塞进靴子,欣喜穿上
这件背心,心想:「有了这件宝贝背心,再不怕小贱人刺我了。」接着举起火把
转了一圈,见还有石梯和石门,便急着要上去。阿朱却在一口箱子的箱盖上发现
了一个暗格,这口箱子最大也最醒目,叫虚竹用匕首划破,露出了暗格。

  虚竹从靴腿抽出匕首,将这个箱盖从左至右横着剥开。阿朱从暗格中掏出了
一本古乐谱,好奇地翻看起来。虚竹接着入手摸索,又摸出个墨绿圆棍,棍长二
尺有余,温润坚硬,似铁非铁,似玉非玉,从头至尾雕刻着盘龙,玉棍的一端是
龙头,另一端是龙尾,龙身上有一排小孔,原来是只极其精致的玉箫。二人不明
白为什么把乐器和乐谱收藏在暗格中,但想必是极其珍贵。虚竹便顺手把玉箫塞
在裤腰,阿朱也把乐谱收在怀里。

  二人继续登梯打开石门,眼前照旧又是一间石室,但这间石室却和前两个大
不相同,室顶发出昏黄微光,映得室内所有物件晕纹荡漾。石室中央醒目放着一
张六柱支撑的玉石圆盘,周围十几丈,足可以放上一辆马车。

  阿朱惊叫:「好大一张桌子!」虚竹却猜疑道:「依我看,不是桌子,而是
一张床。」

  「床?床怎会这么大,又怎会是圆的?」

  「呵呵是啊,又大又圆,正好方便乘人之危。」

  虚竹不怀好意地笑道,阿朱隐隐猜到了一点儿,烫着脸不敢再问。

  原来丽春院就有这样的圆床,只不过这张玉床大得出奇,可以转圈躺上十几
个人。室边四周还放有一些玉石架子,皆奇形怪样,似椅非椅,似凳非凳。丽春
院也有诸如此类的东西,只不过不是玉石做成的。虚竹大为惊奇,难道这里曾是
一间古代妓院么?而阿朱却不知这些东西的用途,拿起架上一个棒状玉石,饶有
兴趣地摆来弄去,又凑在唇上努力吹了吹。虚竹见了大乐,原来阿朱手里是个玉
制阳具,形状惟妙惟肖,但阿朱见其上有个小眼儿,还以为是什么古怪乐器。

  虚竹捧腹大笑,阿朱莫名其妙,慌忙放下玉棒,走到一个玉石台子前,台上
有个玉盒,盒内一卷丝帛和五六个小瓶。阿朱拿起一个红色瓶子念道:「阴阳和
合散」,念完觉得不对劲,再拿起那卷丝帛翻开一瞧,俏脸立时通红,帛上画有
赤裸男女在各样椅凳上的种种姿势,她这才想到这些玉制架子的实际用途。虚竹
一听「阴阳和合散」,大叫:「这里居然有这东西!它可害得我极惨。」说完抓
了两个红瓶放在怀里,再看盒中另有两个白色瓶子,拿起一瓶问阿朱,阿朱红着
脸念出「醉八仙」。虚竹向来不好酒,听了一个「醉」字便没了兴趣,把白色瓶
子放回。

  阿朱此时一刻也不想在这堆淫具间逗留,匆匆登上石梯,忽见脚下的微光有
些波动,冷不丁向上一瞧,不由失声惊呼。室顶那方昏黄玉璧上,竟然多了一双
赤裸的脚,正一步一步缓缓走动,搅动得粼光闪闪。那双脚突然停住,接着又落
下一物,依稀瞧出是两片裸臀。

  二人惊异之极,原来那片玉璧并不是发光,而是晶莹透明。皆在想:莫非已
经到了山顶?莫非有人在溪中戏水?虚竹见阿朱目不转睛,笑道:「你也喜欢看
人洗澡么?」阿朱斜他一眼,「我不仅喜欢,而且还十分羡慕!」原来阿朱在深
山野外多日,此时见人洗浴便觉自己浑身骚痒。虚竹呵呵笑道:「好,好!公子
带你去洗澡。」

  二人登上石梯,推开最后一道石门,呼吸豁然清新,却同时吃了一惊,眼前
居然是间香气扑鼻的素雅闺房,桌上一灯如豆,房内昏暗幽明,却令人觉得满目
洁白,但见洁白的桌椅,洁白的绣床,满地铺着白玉,窗棂也涂着白色,洁白的
四壁之中,有一面是洁白的纱缦,缦隙不断透出芬芳腾雾。虚竹恍然大悟,石室
璧顶并不是溪水湖水,而是这个纱幔后的浴水。这屋的主人必是十分尊贵,寻常
人又怎会拥有如此豪华的玉石浴室。二人对视一眼,目光都充满奇疑,虚竹向阿
朱做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他自己向纱幔悄悄走去,心里暗暗得意,猜定里
面洗浴的必是女子,自己这一瞧不知又给谁送了半顶帽子。

  虚竹鬼笑着双手偷偷分开纱幔,鬼鬼祟祟从缝隙瞧去,眼睛一亮,水池中果
真坐着一个赤裸女子,长发雪乳,妙人如玉。霎那间,虚竹惊骇之极,眼前女子
赫然是李梦如。李梦如双手捂胸,转眼看来,虽然隔着氤氲热气,其目光也是冰
冷刺骨。虚竹退去握住阿朱的手,话也顾不上说,拉她向房门跑去。

  阿朱见他如此惊惧,叫声:「公子!」随之变色,抢先一步去开门。虚竹突
觉头顶疾来凉风,不假思索向上一抓,刚好抓住一只潮湿手腕,眉目间感到劲风
刺痛,见有五个雪白指尖正顿在自己额前,这一下兔起鹘落,那只手腕倏地从他
掌中抽出,接着就见李梦如裹着白绫,凌空舞袖正向阿朱落下。阿朱急踏「凌波
微步」闪过李梦如这一击。虚竹如梦初醒,上前一步打出「神龙摆尾」。李梦如
转身出掌与他隔空相对。虚竹踉跄几步稳住脚步,忙从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快速
使起,打出了威力最大的第十八掌「亢龙有悔」。李梦如双掌一接,在空中滴溜
溜转了几圈,虚竹的刚猛劲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油灯却扑地熄灭。虚竹眼
前一黑,惘然无措,自知避无可避,骇极大叫:「师姐饶命!」阿朱闻声扑来虚
竹身前。电光雷火间,虚竹和阿朱同声闷哼,抱在一起撞门飞出。李梦如并不追
赶,挥动白绫,房门啪嗒合上。

  虚竹抱着阿朱滚了好几滚,胸口剧痛,一时不能起身,李梦如那一掌让他隔
着阿朱身体依然如受重槌。咳嗽几声后,挣扎着扶起阿朱。月光下一瞧,吓得心
蹦蹦乱跳,见阿朱满口鲜血,昏迷不醒。骇然瞧瞧四周,发现所处之地是间大门
紧闭的道观,便抱起阿朱慌张跳墙逃出,跑着跑着,眼中景致十分熟悉,忽然认
出脚下是大观园,而那座道观应该是拢翠庵。孟家曾抬他来过这里求药,当时小
厮高喊妙玉仙姑,现下看来,这个妙玉仙姑竟然是玉罗刹李梦如。南唐公主只告
诉李梦如是他大师姐,却没说李梦如隐身在拢翠庵。

  虚竹跑回丝竹馆,刚到自己房间前,门里突然传出鞭打呵斥声。

  「吞得深些!啪- !用心一些,爷就要赏给你了。啪- !啪……」

  虚竹大吃一惊,这人声音像是孟宝玉!轻轻放下阿朱,再仔细一听,还有哼
哼呜呜的女声,登时心里一紧,孟宝玉在鞭打谁?马夫人?香菱?唉哟!不会是
木婉清吧。他们害我之后就无所顾忌了。想到这里,不由怒从心起,从靴里抽出
那把锋利匕首,无声无息割落门闩,猛地一脚踹开门。

  一个提鞭的裸背男子正立在房中享受口交,听见巨响一回身,惊见一人呼地
冲到眼前。而虚竹见此人不是孟宝玉,也觉意外,手中匕首稍稍一顿,顺手向下
划去。那男子怔怔得只觉身下一凉,低头见自己居然掉了半个阴茎,未及惊呼便
吓得晕了过去。马夫人裸坐地上,蹬着双脚往后逃,惊恐叫道:「你……你是人
是鬼?」虚竹恼道:「我当然是人!」说着将阿朱抱进房,小心放到床上。马夫
人惊愕瞧着,定神吁道:「原来你没死。」

  这时从床底钻出一个人来,欣喜道:「主子,你还活着!」

  虚竹见是香菱,也喜道:「原来你藏了起来!」香菱张口刚要说话,听见母
亲哼哼着站不起来,忙过去助她。虚竹见马夫人的肩背上旧的伤疤未愈,又添了
几道新痕,又恼道:「这个人是谁?」

  「他是琏二爷。」香菱应道,瞧了一眼地上那人,吓得躲在马夫人身后。

  「哪个琏二爷?」

  「他叫孟琏,孟宝玉的哥哥。」马夫人回道。

  「你怎又把他勾搭上了?」

  「你到来问我?你要了我们娘俩,又不声不语去了,丢下我们任人欺负。」

  虚竹无言以对,低头察看阿朱伤势,扶她坐起,见她背上的衣裳碎裂出一个
清晰的黑手印,像是被鬼拍了一下,肩上又多了五个血糊糊的深洞,虚竹吃惊唤
了两声,见阿朱好像没了气息,不禁心中大恸,忽然想起石清给自己疗治寒毒的
方法,便双掌抵在阿朱后心,盘坐运功,尝试输送功力。过了片刻,阿朱果然嘤
声醒来。「我怀里有伤药……」阿朱说着手动了动,却无力伸入怀中。虚竹大喜
过望,伸手将她怀中物事都取了出来,除了碎银,还有个精致的金锁片,此外一
个小小的白玉盒子里盛着些膏药。虚竹取出一些抹在阿朱肩上,见那五个血洞旁
的肌肤都变成了令人惊心的黑色,再解开阿朱衣裳,将剩余药膏尽数涂在她后背
伤处。阿朱羞不可抑,伤处又剧痛,登时又晕了过去。虚竹见她脸色红艳,不再
那么慌乱,轻轻将阿朱放好,问身旁香菱道:「你一直藏在床底么?」

  香菱正帮着给阿朱整理衣裳,闻言道:「那日一早听说主子出了事,娘就送
我去了可卿主子那里,可卿主子却病得不行了。今晚是她的『七七』,我趁天没
黑去玉香楼烧了纸,回来听有人敲门,娘就叫我藏去了床下。」说到这里,想起
躲在床下的恐惧,起身躲去马夫人怀里抽泣。

  「你说什么?你去给谁烧纸?」虚竹傻愣愣问着,将香菱拉到面前,惊愕之
极地接着叫道:「你是说你可卿主子死了?」香菱哭着点点头。

  虚竹但觉万难置信,继续叫道:「她好好的怎么死了?」

  香菱抽噎着说道:「她说肚子疼没力气,好像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也不叫
人去请郎中,只叫我去大老爷那里取药,可是大老爷死了以后,他房里什么东西
都没了。那一晚上,可卿主子哭得好生厉害,头发掉了许多,底下也……也流出
许多……许多脏东西,天亮时便去了。」

  虚竹听得面色惨白,心头揪痛,发了一会呆,深深叹一声,难过道:「那么
个人儿……怎说死就死了?」忽见床单上几点血渍,却不像阿朱留下的,惊异用
手一抹,叫道:「哪来的血?」马夫人和香菱都被他吓了一跳。虚竹想起香菱刚
在床上坐过,忙拉她过来,见她裙后一滩血渍,撩起粉裙,见里面小裤也有一片
血红,吃惊道:「原来你也叫人弄了?」香菱又羞又怕,扭头想要瞧,自己却看
不到,哭腔道:「娘!我这里……怎出血了。」马夫人过来一瞧,笑道:「不妨
事,你这是长大了。」虚竹松了口气,「哦!是来了月红,吓了我一跳。」香菱
惊道:「什么是月红?」马夫人拉着香菱,「别怕,跟娘过来。」

  一会功夫,母女从里屋出来,香菱换了一身衣服,羞涩不已,神态一下子成
熟许多。虚竹瞧着心中大动,从腰间拿出那只藏在地室里的玉箫,递与香菱道:
「你长大了,公子送你件礼物。」香菱怯怯接过,她虽不懂吹箫,但见这只玉箫
精致异常,不禁露出欢喜。

  虚竹转头再看阿朱,见她还没有醒来,不禁忧心忡忡。香菱问道:「这位姐
姐是谁?」虚竹道:「她叫阿朱,等她醒来,你就叫她阿朱姐姐吧。」马夫人在
旁听了疑惑道:「阿朱?不会是乔峰身边的那个阿朱吧?」虚竹点头说是。马夫
人愣了愣,吃惊道:「你还真有些莫名其妙的本事,与乔峰做了兄弟,又要了他
的女人,看来乔峰也高明不到哪去。」马夫人说完叹了口气,神色转黯,她此言
并非调侃,实为有感而发。当年,马大元发现她早非完璧,摔门而去,从此专心
帮务,升任了副帮主。而马夫人长年独守空房,渐渐恋上乔峰,秋波暗送,情意
盈盈,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论她如何卖弄,乔峰对她从来不假颜色,甚至
都不正眼瞧她。马夫人愤恨不已,又不甘寂寞,终与执法长老勾搭成奸。奸情被
马大元有所察觉,执法长老便抢先下手杀了马大元,为了掩盖罪行,二人又设谋
嫁祸乔峰,揭其身世使其身败名裂。

  香菱这时惊恐道:「主子,孟二爷流了好多血,他是不是死了?」

  「哼!他死了最好,你们不用怕,我总要带你们离开这鬼地方。」

  香菱未失孩子心性,一听虚竹此言,不由喜道:「好啊,我从未去过外面。」

  虚竹想了想,问道:「我那两个师姐现下如何?」

  香菱摇摇头,「这我不知。」

  马夫人接道:「我听说孟宝玉整日哄着那个木姑娘,哼哼,孟家爷们一个比
一个乖戾,总有你那师姐受罪的时候。」

  虚竹闷闷寻思一会儿,忽然起身道:「你们照看好阿朱,若她醒来,你们给
她换身衣服,我去去就回。」

  「嘻嘻,你还要去非礼师姐吗?」

  虚竹没应马夫人的话,继续道:「你们收拾好东西,待我回来咱们就走。」

  「唉!你带菱儿走吧,我还能去哪儿?天下到处都有丐帮的臭叫花子。」

  「咱们去京城,要是皇上肯收留,谁敢拿你怎么样!」虚竹走出撂下一句。

  「京城?皇上?」马夫人向虚竹背影叫道,见他不像说笑,登时呆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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