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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秋天的落寞】 (1)思念的人儿
  夏末秋初,岛城已经不再炽热,这个季节是岛城一年中气候最好,温度和空气湿度都是最舒适的。
  王老五走出李云的办公室,朝寒冰所在的办公室走去。
  在过去的那个夏天里,他几乎把三分之一的时间给了蒋晓芊,用自己温情脉脉无私的爱,使她的生命增加着长度。在王老五认为,和寒冰的未来日子还长着呢,而蒋晓芊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不知道寒冰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到这个地步,不应该瞒着她,她有权知道事情的经过,王老五决定把蒋晓芊的情况告诉寒冰,即使她不能理解,也该告诉她。
  寒冰独自在办公室里,每天的这个时候,她最清闲,当一名住院医生,最忙的是早晨查房和抢救病人,平时一般都是护士在忙。
  寒冰看着王老五的车,心想着他到医院来的目的,认为王老五还没来看自己,可能有什么事给耽误了,等会他就能找到这里来的。自从和王老五交往以来,自己在半个夏季里都觉得很清爽,没觉得热过,可他匆忙去了陕西后,一个人的夏天,显得特别孤独外,还闷热难耐,现在快进入秋天了,虽然已经没那么的酷热,可又开始常常犯困,季节的交替,身体也有个适应的过程,寒冰以为犯困是因为季节的变换原因。
  王老五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看到了寒冰穿着白大褂的背影,见她不时的活动着脚关节,还扭扭腰,背对自己,站在窗前,猜想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女人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想自己?过去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自己想他的时候很少,甚至几乎忘记了她,可现在看着她白大褂都隐盖不住的玲珑背部曲线,不觉有了冲上去拥抱她的欲望,这种欲望与拥抱蒋晓芊是完全不同的,拥抱蒋晓芊是为了给她安慰和生的力量,是有意识的去拥抱,而想拥抱寒冰,那是出于自己机体原始需要的冲动,象雌性和雄性动物见面相互摩擦身体,相互闻对方气味一样,王老五这头雄性动物,现在想做的,就是去拥抱寒冰这头雌性动物,然后闻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用自己欲望的身体去摩擦她那充满诱惑的身躯。
  寒冰在窗前站了一会,转身准备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刚转过身来,眼前像做梦一样,看见王老五站在门口朝她微笑,寒冰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人是王老五,只见他满脸倦容,胡子拉茬,明显的消瘦了,等她确认确实是王老五后,寒冰从眼睛开始微笑,然后这种甜蜜的微笑逐步向整个面部蔓延开,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叫了声:“哥!”
  王老五听见寒冰叫哥,脚似乎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走进门,绕过桌子,走到寒冰身边,双手扶着她的双肩,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起她。
  “恩,胖了点,可还是那么的美丽迷人。”
  王老五最后把眼睛停留在寒冰微笑着的脸上,由衷的赞美她的娇美。
  寒冰把双手伸出,搂住王老五的腰,身体中部贴紧在王老五的身子中部,两人的姿势成X形状。这就是动物本性,能很快找到需要的结合点,让最思念的地方很快见上面。
  思念一个人,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思念,都是出于身体机能的需要,这种需要,来自本能的欲望,是受情欲所支配。寒冰对王老五的那种思念,就是情欲的思念,是最彻底,最能代表爱情的思念。已经整整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多月里,寒冰白天黑夜的想着王老五,想得她都快麻木了,都快记不得他的哈哈大笑了。
  “你看起来瘦了,是不是在外面没休息好?没吃好呀?”
  寒冰有些心疼的看着王老五,然后接着说:“刚才你开车到医院时,我看见你了,可人家喊你也不回头,还以为你不记得人家了呢。”
  寒冰离王老五的脸很近,说话时,嘴里喷出的热气让王老五脸上痒痒的舒服。
  王老五忍不住的在寒冰嘴上亲了一口说:“因为想你,想得人都消瘦了。”
  寒冰忙笑着避开:“尽吹牛!别!等会被人看见,叫人家以后怎么见人嘛?”
  不让王老五亲。
  “哪有人啊?不就我俩吗?再说了,有人咋了?别人不也同样得做这种事吗。来,让哥好好亲一下。”
  王老五说着,把嘴嘟起,要再去亲寒冰,寒冰咯咯的笑着躲闪。
  “哟哟!两人在玩亲亲哪!”
  李云这个大嘴巴,一出口就让人受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口嘻笑着:“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没关系,当我没看见就是,你们亲你们的。哈哈!”
  “你还真来的不是时候,我不是刚从你那里出来的嘛,怎么跟踪到这里啦?想偷窥呀?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毛病?”
  王老五放开寒冰,转过身来也调侃起李云来。
  寒冰被李云说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拿上自己的水杯,转过身去给王老五倒水。
  “你走后,我才想起这个,你父母的体检报告,给,我看过了,两位老人没什么大问题,都是老毛病,老夫人的脚已经没大碍了,但也要多注意。好了,你们继续玩亲亲吧,我还得等下班后,才能和你们嫂子玩这个游戏呢。哈哈!”
  李云把体检报告书递给王老五,简单的说了说体检的结果后,连走,还不忘记调侃王老五和寒冰几句,转身哈哈笑着走了。
  王老五接过报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翻看起体检报告书,寒冰把水给他端过来:“李博士可真够坏的。”
  寒冰笑着说。
  王老五像没听见一样,很专注的看手里的父母体检书。他主要看母亲的血糖和腿的恢复情况,这是他去陕西前交代给李云,对父母进行一次全面体检。
  在蒋晓芊病房里,蒋晓芊终于醒了,她母亲一直陪在她的床边,焦急的等待这她苏醒过来,看见她终于醒来,睁开了眼睛,母亲忙问:“芊儿,还痛吗?”
  “妈,我在哪里?这是哪里呀?”
  蒋晓芊自己把氧气面罩拿掉,四处张望着问:“武哥呢?武哥去哪了?”
  她一时记不得下飞机后的事情了。
  “他刚才还在这,可能去了医生那里。咱们现在到岛城了,你下飞机后昏迷过去,是急救车送你到这里来的。”
  蒋晓芊母亲给她解释着。
  “哦,到岛城了,现在几点?”
  蒋晓芊问。
  “五点二十。”
  她母亲看了看房间里的挂钟回答。
  “妈,你扶我起来,我想到窗边看看外面的景色。”
  蒋晓芊给她母亲说。
  “好,就看一会啊。”
  她母亲站起来扶她,走到窗口前,蒋晓芊拉开窗子,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我闻到海水的味道了,咸咸的、腥腥的。妈,你闻到了吗?大海的味道?”
  “恩,闻到了,是咸咸的、腥腥的。”
  她母亲附和着说,她哪有这个心情呀,根本什么也没闻到,倒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闻到了。
  王老五看完报告,抬头给寒冰说:“我们出去吃饭吧,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呢。现在可以走吗?”
  “恩,没什么事情,我去给李博士说一声。”
  寒冰回答着把白大褂脱去,里面穿着连衣裙,是白色的。王老五看呆了,仿佛看到了江雪一样,脑子里忽然又冒出江雪来,心想:‘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哥,怎么了?”
  寒冰把白大褂挂好,回头见王老五痴呆样,就问。
  “哦,没什么。你穿裙子真好看!尤其是白色的。”
  王老五随口夸裙子:“我们走吧。”
  起来拉住寒冰的手,两人一起朝李云办公室走去。
  蒋晓芊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外面的风景,一股凉丝丝的微风吹来,让她有些凉意,打了个冷颤,正要关窗回到病床上,眼睛忽然看见王老五和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女人,两人手拉手的走到一辆黑色越野车边,见王老五把右边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让那个女人先坐上去后,才把门关上,小跑着从车前绕到左边,打开车门上了车,然后车子前后倒了两次,开走了。
  她看到这一幕,心里一下子受到了刺激,难受起来,似乎血灌满了头顶,脑袋嗡嗡的响,眼前一片黑暗,有些站立不住的摇晃,连忙把手扶在窗台上,才稳住身体。
  她母亲看到她这个样子,忙上来扶住她问:“芊儿,你怎么啦?快过去躺下。”
  她母亲扶她躺回病床上,蒋晓芊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她母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忙拿纸给她擦眼泪。纸巾湿透了一张又一张,蒋晓芊只是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一个劲的默默流泪。
  “妈,武哥有女人了。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默默的流了一会眼泪后,她才开口说。
  “你怎么知道的?不是说他还没结婚嘛?怎么忽然冒出个漂亮的女人来了呢?”
  母亲见她不再哭,心里稍安些。
  “肯定是武哥的女人,我感觉得到,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会忽然难过,其实,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为什么会难过呢?”
  蒋晓芊把头转向母亲:“武哥身边有个女人,是好事呀。妈,我是不是应该为他高兴,为他祝福啊?”
  “你想得对,是应该祝福他,小武那孩子,多好的一个男人啊,应该有个好女人陪着才对。”
  母亲在过去的日子里,把王老五当女婿样看待,现在听自己女儿说他有了女人,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但她还是劝导着自己女儿。
  “看那女人应该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武哥肯定很爱她,不然也不会那样。武哥也那样的对我过,甚至还要好,所以我知道武哥很爱她,他也很爱我。”
  蒋晓芊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母亲听,她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他们,已经没刚才那么难过,甚至心情开始好起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和王老五再呆多长时间了,自己以前想过,要是能看到他有个好对像,就更不遗憾了,本来想把这个任务交给郝冬梅来完成的,可现在看到他已经有了一个,只是不能再和冬梅好,她有点失落而已,这样一想,那种不愉快也就烟消云散。
  “妈,把电话给我,我要给冬梅打电话。”
  蒋晓芊想明白后,把头再次转向母亲说。
  王老五把寒冰带到一个环境很幽静的西餐厅,要了个靠窗的僻静位子,他先给寒冰把椅子拉开,等她站到椅子前,再把椅子轻轻的往前推,等寒冰坐好,自己才走到对面,把椅子拉开坐下。
  服务员是男的,白衬衫外套着紫色马甲,右手端着个玻璃壶,左手朝后背着,走到两人桌子跟前,微微鞠躬,先向寒冰问好,并给寒冰倒了半杯水,然后走到王老五面前,问好后也倒了半杯水。
  “我们先谈点事情,等会再点可以吗?”
  王老五给服务生说。
  等服务生走开,王老五喝了一小口水,看着寒冰:“冰冰,下面,我要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真的听仔细了。”
  寒冰满脸微笑,把身子端正的坐了坐,看着王老五的眼睛,以为他要正式向自己求婚了,要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好长时间,在走进这个餐厅前,她就想到了王老五可能是要向自己求婚,不然怎么会带她来西餐厅呢,像电影电视常常演的那样。寒冰心里还觉得好笑,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浪漫,但她忍住没笑出来。


【第四卷:秋天的落寞】 (2)私人专用物品
  王老五看着寒冰,她的微笑是那么的灿烂,在这张美丽的笑脸面前,他还真不好开口,不想让自己要说的话,使她灿烂的笑消失,要是她不理解自己,把自己看成是花花公子,在这里大吼大叫,甚至动手撕抓,也只能忍着。
  王老五想着等会寒冰听完自己和蒋晓芊的故事,会不会大骂自己是混蛋呢?他还真有些怕她发脾气,认识她到现在,还从没见她给过自己脸色,而自己有那么多的秘密,要是一件件的让她知道,结果会怎样呢?王老五还真不敢想这个事情,但又不得不面对,如果瞒着和她结婚,那才是最大的隐患,以后她知道了,伤害会更深,是不负责任的,王老五准备把自己的过去都告诉她,告诉她自己曾经有过很多女人,而且心里一直装着一个女人,这些,在和她结婚前,都得和寒冰谈,但现在不合适,现在只讲蒋晓芊的事。
  “我去陕西,不是完全为干沟村的事,干沟村的那点事,不值得我离开你那么长时间。”
  王老五看了眼寒冰,见她的笑容在听到自己的话后,慢慢的消退。
  寒冰听王老五一开口,才知道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他不是要向自己求婚,而是要谈他到陕西的事情,所以脸上的笑容随着失望而消失了,她喝了口水,掩饰住自己失望的表情,抬起头继续听王老五讲。
  “我是为一个女人,一个我曾经喜欢过的女人,也是个快死了的女人而去的。现在这个女人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可能还在昏迷中,是我把她从西安接到了岛城,以后我都得照顾她。”
  王老五讲到这,停了停,看着寒冰的面部表情变化,见她绷着脸,眼睛瞪着自己,眼光流露出些许的怨恨。
  王老五的话,让寒冰感觉到很意外,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好像不认识了一样,以前那个男人,和面前这个,完全是两个人,才一个多月没见,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她觉得有些滑稽,滑稽得心里酸酸的想哭。
  “她得的是癌症,我也是到了西安才知道的。当我知道她即将离开人世,时间已经没多久的时候,决定陪她一起度过她人生中最后的日子,因为我知道,她需要我在她身边,如果没有我,她可能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我的意思是想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天里,都陪着她。”
  王老五看着寒冰眼中的泪在眼眶中打转转,撇着嘴,似乎强忍着伤心,没让泪水流下来。
  “你瞒了我那么长时间,就为一个得了癌症,快死的女人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是你以前的恋人吗?现在你告诉我说你喜欢的女人,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寒冰把自己的疑问一个接一个的问出来,但还是没哭。
  王老五以为她会大哭大闹,甚至不想听完就甩手而去,谁知道她不仅没走,还没哭闹,并问出了让自己最难回答的问题来。
  “对不起,冰冰,不是我有意隐瞒你,而是怕你接受不了,才没说出事实。”
  王老五有些惭愧,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眼睛不敢看寒冰的眼睛,然后鼓起勇气,把头抬起来说:“没错,我和她有过关系,男女的那种关系,但不是恋人的那种。”
  寒冰的泪水终于没忍住,无声的滑落了,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一种背叛的欺骗,这是每个女人都不能容忍的,像男人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一样,是自私的,这种自私,人们常常叫作爱,只有爱才会自私,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当作自己的专有物品时,是不愿意让别人来分享自己的这件私人专用品的,只能自己专用,不管好用不好用,都只能自己一个人用,也不管这东西多么的诱人,多么的美,那也只能把它藏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即使自己不用它,也不允许别人碰,甚至别人想看一眼或想闻一闻都不行,更别说让给别人用了。
  寒冰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好像自己心爱的物品被人偷走了,用过了,用脏了,又还了回来,虽然没少什么,可看着这个物品心里总是别扭,没了以前那样看着顺眼。她用泪眼狠狠的盯着王老五,如果眼睛能把一个人杀死,那么,寒冰此时的眼睛,已经杀死王老五千万次,几乎都可以剁成肉泥啦。
  “我知道告诉你这些,会让你很难受,但我瞒着你,自己更难受,永远不告诉你,我就永远的难受,长痛不如短痛,让你知道真相,比欺瞒着你要好很多。”
  王老五看着寒冰这个样子,自己心里很痛,他不想伤害她,不想让这个心爱的女人为自己伤心,但事实如此,能有什么办法,自己也可以不告诉她的,永远的欺骗下去,到死也不说,可那样,王老五会内疚一辈子,再说,也没法隐瞒下去,毕竟蒋晓芊还躺在医院里,与其让寒冰发现,还不如自己先说出来的好。
  “你是个坏蛋,大坏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完全可以像其他男人一样,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给老婆说的,可你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说出来,你这个大傻瓜,大傻瓜!”
  寒冰呜呜的终于哭出声来。
  王老五看看四周,见旁边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忙伸手拉着寒冰的手说:“是我不对,不该给你说。别哭了,旁边的人都看着咱们呢。”
  寒冰的哭声小了一点,但没停住,在桌子上抽了张纸,自个擦着泪,然后说:“你早就应该给我说,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你都没说实话,你以为你不说,以后我就不会知道吗”女人的心理王老五真搞不懂,刚才还问为什么告诉她,现在又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到底说了好,还是不说的好,这尺度,还真不好把握。
  “是,我应该早点给你说的,是我不对,不该瞒你。别哭了啊,你哭的样子很难看的,像个大嘴鸭子。”
  王老五拿出和郝冬梅开玩笑的方式,劝着寒冰,目的是想逗她笑。
  “谁是大嘴鸭子,你才是大嘴鸭子呢。”
  寒冰是个女人,也逃不脱女人特有的爱美俗套,听别人说自己哭起来很难看,就马上不哭,或者少哭了,听别人说咧嘴的哈哈大笑,容易起皱纹,就不敢大笑或少笑,现在听王老五说自己哭得很难看,她还真相信他说的,也就慢慢止住了哭声。
  “看看,把脸都哭肿了不是,你恨我,打我骂我都行,哭什么呀,把自己哭丑了,而对我又没起到警示惩罚作用,值得吗?”
  王老五见这招很管用,然后再加了把火。
  “去你的!要不是这里是公共场所,我非打得你满地找牙,求饶不可。我的脸真的哭肿了吗?都怪你!”
  寒冰把王老五握着的手抽回来,打开随身带的包,拿出化妆镜,照起镜子来。
  “不生气了?我还没说完呢,你还听吗?”
  王老五怯怯的看着寒冰问。
  “你以为我这么快就原谅你啦?想得美!以后你再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寒冰说着,把镜子收起来,接着问出:“她还有多长时间?”
  “她是谁?你问的多长时间,是问的谁呀?”
  王老五知道她问的是谁,但就是装着糊涂。
  “你这个坏蛋,别和我嬉皮笑脸的。你刚才说的那个,得了癌症的女人。”
  寒冰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对她很好奇,让王老五喜欢成这个样子,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哦,你问的是她呀!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刚才肿瘤外科的权威专家说了,最多两个月。”
  王老五开始时,话语里还带着调侃声调,可说到只能活两个月的时候,神情开始沮丧起来,说完,靠在椅子上。
  “你把她接到岛城,是想让她死在你身边吧?你可真够多情的!”
  寒冰讥讽似的说,然后话语一转:“我饿了,点东西吃吧。”
  于是,王老五把服务生叫过来,点了两个人的套餐,和寒冰边吃边聊着蒋晓芊。寒冰问了些蒋晓芊的情况,当知道她是个电视台播音,而且还很年轻,也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虽然在当地算是个名人,可那种无奈的生活方式,知道的人都会同情的。寒冰本性善良,别说知道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人得了绝症,就是看电视剧,看到动情处,都会忍不住的流泪,所以她没过多的责怪王老五,当然更不可能去怪一个快死的女人啦。因此她接受了这个事实,觉得和一个快要离开人世的女人争风吃醋,也太那个了。
  “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寒冰吃完自己的餐,用餐巾擦着嘴角,问王老五。
  “你要见她?”
  王老五的心提了起来,没想到寒冰会有这样的要求,他怕蒋晓芊知道寒冰是自己的未婚妻而伤心,影响她的情绪,而导致她失去求生的欲望。
  “不可以吗?你是担心她知道我们的关系而伤心吧?”
  寒冰想见她,不是要向她宣布自己是王老五的女人,而是想和王老五一起照顾她,让她在最后的生命时间里,尽量的过得开心些。既然王老五都把人家接到岛城了,还能怎么样,寒冰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何况那个女人就要死了,为什么不能在她死前为她做点什么呢,虽然自己的心里不舒服,有疙瘩,把这个结锁住,还不如彻底解开来,让自己的生命也增加些宽度。
  “她还不知道我有女朋友,等过段时间好吗?我慢慢给她说我们的事情,等她平静的能接受这个事实,你再见她吧。”
  王老五给寒冰说。
  “没关系的,我穿着白大褂,以医生的身份去见她,你就介绍说,我是医生好了,不会有问题的,我想尽快见到她。”
  寒冰的建议王老五觉得可行,就答应了下来。
  郝冬梅接到蒋晓芊的电话,没吃饭匆匆赶了过来。
  蒋晓芊住的病房,有个小厨房,可以给病人做些粥和汤之类的东西,当然也可以做饭的。她母亲煮了白粥,郝冬梅陪着蒋晓芊一起吃,给她讲些自己在学校的趣闻。
  王老五和寒冰这个时候,一起走了进来,见她们在说笑着,也笑哈哈说:“冬梅也吃上病号饭了,恩,闻着都香,哪天我也尝尝。”
  他还凑到郝冬梅的碗前,闻了闻。
  蒋晓芊看到寒冰和王老五一起进来,知道她就是那个和王老五一起开车出去的女人,虽然现在穿上了白大褂,但她还是一眼忍出了她,这种敏锐的第六感,是女人的专利。蒋晓芊向寒冰微笑着点头,但没说话,等王老五介绍呢。
  郝冬梅也看到了寒冰,以为是医生,忙站起来放下碗,问王老五:“哥,是要做检查吗?”
  “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寒冰,寒医生。”
  王老五把蒋晓芊、郝冬梅和蒋晓芊的母亲给寒冰作了一一介绍。寒冰都微笑着点头向她们一一问好,在看到郝冬梅时,觉得这个女孩看王老五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但自己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和王老五的关系,肯定也不是一般,心里还有些怪王老五给自己还打了埋伏,瞪了王老五一眼。
  寒冰的这个动作被蒋晓芊捕捉到了,她半坐在床上想:‘看来武哥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心里这样想,但脸上还是笑着和寒冰打招呼:“寒医生长得可真漂亮,简直就是白衣天使。”
  寒冰听到蒋晓芊夸自己,忙走上前去笑着问:“住在这里还满意吗?我在内科,就在楼上,有什么需要,以后都可以给我说。”
  寒冰说着,坐在郝冬梅让出的凳子上,看着这个憔悴的光头女人,心里酸酸的,她当医生这么久,除了王老五住院那次外,还没为一个病人这么难受过。在蒋晓芊瘦黄的脸上,寒冰可以看出她以前的美貌来,难怪王老五会喜欢,原来是个大美人,这样的美人,男人见了都喜欢,自己不也是有很多男人喜欢嘛。
  “这里挺好的,武哥给安排得很周到。以后有时间,寒医生多过来陪我说说话吧,我以前热闹惯了,怕冷清呢。”
  蒋晓芊知道寒冰是王老五的女人,所以听了她刚才的话,等于是给自己说她是这里的主人,会好好待自己这个客人的,于是她就给寒冰说了请她有时间来陪自己说说话的这凡话。
  “我会常来看你的,以后,我叫你姐姐,好吗?”
  寒冰拉起蒋晓芊的手,笑着说。
  “那我可占了个大便宜,凭空多了个你这么漂亮的妹妹,以后我也不叫你寒医生,就喊你寒冰妹妹啦。”
  蒋晓芊显得很高兴,和寒冰一见如故,而寒冰也没有了刚才在餐厅里的伤心难过,认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没什么错,她也有爱和被爱的权利。
  蒋晓芊的母亲在旁边看着自己女儿刚到这里,就能和这里的医生相处得这么好,自己在来前的顾虑一下子少了很多,还以为到这里后,病房会很冷清,让女儿受不了,在西安,再怎么样,三天两头有她的同事来看望,和她说说话,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怕她不适应呢,现在好了,有王老五、郝冬梅,现在又认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医生,而且两人还很投缘,做母亲的能不开心吗。
  “那俄也叫你寒冰姐姐,好吗?”
  郝冬梅凑上来问寒冰。
  寒冰回过头,用另一只手拉着郝冬梅的手,笑着说:“当然可以,我也有人叫姐姐了,能不愿意吗?”
  “你们聊着吧,我要先回趟家。”
  王老五看看三个女人相处得还算融洽,心里稍安些,给三个女人说完,回头看着蒋晓芊母亲问:“伯母,需要什么厨房用品,就给我说,可以从家里带来的,煲汤的锅没有吧?我回去拿来就是,还有调料什么的,我让妈来准备,你别去买了。”
  “真是麻烦你了,我对这里也不熟,还不知道要去哪里买呢。”
  蒋晓芊母亲也不客气,完全是把王老五当女婿了。
  “我走了。”
  王老五看了寒冰一眼,但寒冰没理会他,只顾着和郝冬梅及蒋晓芊说话,三个女人谁也不理他。王老五只好悻悻的一个人走出病房。
  在回家的路上,王老五把这些日子来的事情,前后的好好琢磨了一遍,觉得自己如此做,是对的,尽管心里还担心着江雪,还不知道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可自己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等待,等着她主动再次打电话来。


【第四卷:秋天的落寞】 (3)遗言与遗物
  寒冰原谅了王老五,是看在蒋晓芊快死的份上,如果不是因为蒋晓芊没多少日子,王老五还真不好过这一关。寒冰是个传统家庭教育出来的传统女人,她和中国绝大部分的女人一样,是不可能把自己的私人专有物品拿出来与人分享的,自己怎么享受都可以,就是不愿意让别人占有或临时占有,王老五已经成了她的私人最爱,要是谁想来和她抢,她会去和那个人拼命,尽管她还不是合法身份,但已经把自己置于合法地位了。看在快死的人份上,她把这件私人专用物品拿了出来,和蒋晓芊一起分享,郝冬梅似乎也沾了点光,因为她们常在一起出去游玩。
  王老五每天都要去陪蒋晓芊,有时候是一个人,带她到海边看海,有时候是和寒冰一起,甚至和郝冬梅一起的带着蒋晓芊四处游览岛城风景,蒋晓芊在王老五他们的陪伴下,没感觉到寂寞,这几天过得很开心,他们尽量不让她有时间想死亡的事情。
  这天晚上,王老五一个人陪蒋晓芊喝了点汤,她就开始呕吐起来,疼痛开始加剧,疼得她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脸上往下掉,吃止痛药已经不再管用,王老五喊医生来,打了杜冷丁,才慢慢缓解了她的疼痛。蒋晓芊平静下来后,拉着王老五的手,泪流满面的说:“武哥,我可能快不行了,这一天终于要到了。我早就知道寒冰是你喜欢的女人,她是个好女人,我衷心祝福你们。在我离开这个人世之前,有几件事情,还难以了却,我想托付给你。”
  王老五知道,即使蒋晓芊不说,他也知道她离死亡越来越近了:“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王老五,强忍内心的悲伤,只要蒋晓芊说要他做什么,他都会拼了命的去满足她的心愿的。
  蒋晓芊看着这个自己最难舍弃的人,微笑着说:“谢谢你,也谢谢寒冰能理解,她肯定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瞒着她。她能这样的把你让给我这么些天,真的很感谢,她很善良,人又漂亮,和他结婚,好好的生活,一个人的日子,我知道是什么滋味,你不应该过这样孤单的生活,应该有个好女人在你身边,照顾你,爱你,疼你才对。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的生活。”
  “我答应你,我会幸福的好好生活。”
  王老五没想到一个快死的人,还惦记着别人是否幸福的生活,有这样的一份关爱,作为一个男人,还能奢求什么呢。世间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每个人千方百计的在自己还喘口气时,都为自己着想,临死还不忘记给家里亲人嘱咐要好好在节日里祭祀自己,更过分的还有那些还活得好好的,就先把自己死后要安葬的地方弄得象个宫殿一样,都在为自己着想,很少想到别人。有人为自己找借口说这就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难道蒋晓芊就是不懂得为自己考虑才被老天诛杀的吗?其实,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死亡是最公平的一件自然规律,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富有而不死,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贫穷死了后没地方去,都一样,几百年后什么都没了。反正都要死,为什么不在死前多做些好事,或有用的事情呢,也就是把那份爱留存下来,对别人的爱,就是对自己最大的爱。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不死的东西,那么这件东西就是爱。蒋晓芊把这种爱留给王老五,虽然她知道因为自己给他带来了很多的麻烦,但她没觉得愧疚,因为她也有爱和被爱的权力,活着的权力。
  “另外,我死后,就把我安葬在岛城,这里有我最喜欢的大海,还有武哥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离你很近很近。武哥,能答应我吗?”
  蒋晓芊无声的掉着泪说。
  “我答应你,你会永远的在我身边的,永远的在我的心里。”
  王老五心酸酸的,能不答应一个快死的人最后这点要求吗:“过几天,我带你去选你将来要呆的地方。”
  “谢谢你,最后,我要给你留一样东西。在我生病后,头发就一直的脱落,后来我怕都掉光了,所以让人把我最后的头发剪下,留了下来,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想让妈妈等我死后给你的,万幸的是我还和你一起共度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可以亲手把它交给你了。”
  蒋晓芊说到这里,眼睛看着母亲说:“妈,你把那个木盒拿来。”
  “武哥,等你结婚的头一天,再把它还给我,只要把它烧化了就可以,我也就知道你以后不再孤单了。”
  蒋晓芊接过母亲抱来的盒子,用手在盒子表面轻轻的抚摸着,然后打开盖子,在红绸上,一小捆青丝静静的躺在里面,旁边还有一盘电话上用的录音带。
  “对了,差点忘记给你说。里面的录音带,是在我生病前,一个逃犯的电话录音,因为我答应为他永远保守秘密,所以没交给电视台,算是我占了公家的一点便宜,那个人的名字都在录音里,你可以听听,录音的关键部分在后面,涉及到一个警察。他当时给我说这件事,是怕他进去后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才让我知道。那个逃犯是我亲手把他送进去的,他不知道我有录音,本打算以后也亲自接他出来,再把录了音的事告诉他,然后还给他。这件事,你可以不用为我做,因为只是我自己心里的想法,没给那个人说过,不属于承诺。但是,这个人如果在监狱不明不白的死了,那请你把这个录音交给当地的警察。据我所知,这个人被关在浙江第死监狱,你如果有机会,去帮我看看他,毕竟,他是我一手送进去的,心里总是觉得欠他什么似的。要是你没时间去,也没关系的。这个你不用答应我去做。武哥,要是还有来生,我希望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是你。”
  蒋晓芊说完,双手把木盒递给王老五。
  王老五双手接过来,感觉沉甸甸的,这可是一个女人的一片真情,能不沉吗?
  “哥按你的话做,尽快的把你的头发还给你。那个被你送进去的逃犯,我也会记得去帮你看看他的。”
  王老五答应蒋晓芊会尽快把头发还给她,是他确实想结婚了,要不是母亲反对,他还真想在蒋晓芊死前就和寒冰举行婚礼。
  “武哥,冬梅很可怜,以后你要多帮她,照顾好她,像亲妹妹一样的照顾她,她是个善良可爱的好姑娘,我特别的喜欢她。”
  蒋晓芊的这句话,让以后的郝冬梅痛苦不堪,当然,没她这句话,郝冬梅也会很痛苦。
  等蒋晓芊熟睡后,王老五才带着那木盒离开。开始准备蒋晓芊的后事,他到岛城最好的一个公墓里,买了块墓地。
  过了一个星期,在周六的下午,王老五、寒冰和郝冬梅一起,开车带蒋晓芊来到她死后要安身的地方看,让她活着的时候,知道自己以后要呆的地方是什么样。
  这是海边一个山上的墓地,王老五选了靠海的那边,墓碑面对大海,站在这里,可以听到海涛声。
  蒋晓芊由寒冰和郝冬梅一左一右的搀扶着,眼睛看向远处无际的大海。
  “武哥,我喜欢这里,活着的有些人,也不可能住在这里,而我死后,去却可以让海涛声陪伴着,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呢。谢谢你,武哥,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蒋晓芊是微笑着说出来的。
  她的话,让听着的三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她的微笑,让三个人觉得是那么的凄凉。
  “晓姐姐,俄不要你住在这里!俄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呜……”
  郝冬梅忍不住的哭泣起来。
  寒冰尽管没哭出声来,可也在默默的陪着流泪。
  “傻丫头,姐姐又不是神仙,迟早都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只不过提前了些日子而已。其实,姐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是武哥和你们给了我这些日子,你们不仅让我多活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还在这些日子里,给了我很多的快乐,姐姐知足了,这一生,在我最后的日子里,认识你们,是我最大的幸事,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关怀,可惜的是懂得太晚了点。”
  蒋晓芊给郝冬梅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冬梅,记住姐姐的话,你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生活,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过好每一天,姐姐会在另一个世界里,祝福你的。”
  这是蒋晓芊在王老五他们陪伴下最后一次出行,从墓地回去后,蒋晓芊开始了忽醒忽昏的状态,她母亲打了电话给她的父亲和哥哥,都从西安赶了过来。
  王老五每天还是坚持去陪她。这天,在他陪蒋晓芊呆了一段时间后,从医院开车回家的路上,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不认识的一个手机号码,但还是接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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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秋天的落寞】 (4)被迫出走
  江雪终于在离婚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小武和唐华母亲旅行回来了。这是星期六,也是江雪可以和儿子相处的合法日子,自从孩子被唐华母亲带着去旅行至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武。
  这一天,江雪一早开车来到唐华父母家,她是昨夜接到儿子电话的。
  “小武,你想去那里玩?妈妈今天好好陪你玩一天。”
  江雪接上孩子后,开着车,和他说着话。
  “妈妈,以后我不能和你住一起了吗?”
  孩子在后座问。
  “妈妈工作忙,以后就由爷爷奶奶接送你上学放学,也住在爷爷奶奶家里。”
  江雪又撒谎,她还没找到工作,怎么会忙呢。
  “可爷爷奶奶不会讲故事,我晚上想妈妈,睡不着。”
  孩子有些哭腔了,似乎随时都会放声哭出来。
  “今天妈妈带你去水世界玩吧。”
  江雪把话题扯开,给孩子说出他最喜欢去的地方。
  “真的?我们可以去水世界吗?”
  孩子一听说要去自己喜欢玩的地方,马上高兴得手舞足蹈。
  “当然,以后妈妈每周六都带你去。”
  江雪回答。
  “太好了!妈妈真好!”
  孩子说着站起来,在江雪的脸上亲了一口。
  “好好坐着,妈妈开车呢。”
  江雪没回头,专心的开着车说。
  江雪带孩子在水世界玩了一个下午,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孩子老说头疼,江雪开始以为他玩累了,没太在意。孩子没吃多少东西,在送他回唐华父母家的时候,他在后面说:“妈妈,我难受,全身的酸疼。”
  江雪听他这么一说,忙把车靠边停下,转身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得烫手,才知道孩子发烧了。
  “哦,是发烧了,妈妈这就带小武去医院。”
  说着重新开上车,直接去了儿童医院。
  唐华母亲看着已经过了江雪带孩子回来的时间,就有些急的给唐华打电话。
  唐华一听自己儿子还没回家,直接开车到江雪的父母家,可江雪的父母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打手机也没人接。唐华也急了,心想不会是江雪带着儿子跑了吧,他打电话给交警,让他们查查江雪车子现在在哪里。可一晚上都没见到她的车在路上跑。
  江雪把车停在儿童医院对面的一个停车场里,因为医院门外没法再停车,所以她把车停在了别的地方,没带手机,抱着孩子,过了马路,进了医院。等儿子输上液后慢慢的睡着,才想起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在包里找不到手机,她只好借用医院座机,先给自己父母打了电话,听说唐华在四处找她,放下电话,给唐打,告诉了他自己带着孩子在儿童医院。
  等唐华和他父母赶到时,孩子已经熟睡,江雪陪坐在床边。
  “娘稀匹的!你以后休想再见小武!我会向法院申请取消你每周一次的探视权!”
  唐华把江雪拉出病房,用手指着江雪,恶狠狠的说。他说的,也是他心里想的,这次江雪没能按时把孩子送回去,而且特殊情况下也不和监护人联系,已经违法了,所以他终于找到了借口,可以让江雪再也不能看儿子的借口,把江雪赶出这个城市的借口。
  “对不起,是我一时疏忽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江雪知道自己的辫子被抓住了,唐华他家肯定利用这次的事情大做文章,把自己逼走,所以向唐华说着好话,希望这个男人能理解并原谅她。可是江雪想错了,在这样一个无赖的男人面前,下跪也没有用,在这个权法难分的社会里,要讨公道是不可能的,法律是对一般人有用,在权和利面前,法律就显得摇摇摆摆,没那么可靠了。
  “我劝你还是离开的好,对你对我还有对小武的将来都有好处。你不是要过有爱的日子吗?现在完全来得及,你还这么漂亮,会有男人喜欢你的。对小武,我会好好抚养的,你走了,对他更有好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华把语气放平和些,他的目的就是让江雪远走他乡,她离自己越远,自己就越安全,否则,她要是哪天真把自己的事情告上去,虽然不会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但也会给自己的政治前途带来些障碍的。
  “你真要做得这么绝吗?要知道,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好啊,我走,但我还会回来的,你现在不就是因为有权嘛,我等到你没了权的那一天总可以吧,像你这样的人渣,日子是长不了的!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很远,我等着!”
  江雪终于把这些年来对这个男人的厌恶说了出来,以前的忍让已经没有了,因为没必要再忍让,在恶霸面前越是忍让,恶霸就越作恶,自己已经不再是他的私人专用物品了,所以她有抗争的自由,如果说还有什么忌讳的话,那就是因为儿子,但现在江雪明白了,要想得到儿子,就必须把这个恶霸打倒,否则自己将会永远的受制于他。
  江雪的这个这个转变,还真把唐华给镇住了,他没想到这个自己一向认为柔弱的女人,竟然敢骂自己是人渣,还诅咒自己,这个自己从没真正走进过她内心世界的女人,她的身体自己是相当的熟悉,可她的灵魂自己从没触摸到过。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自己觉得脊梁直冒冷汗,还真有点怕她刚才说的那凡话,因为自己清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所谓做贼心虚,他唐华晚上也睡不好觉,常常被噩梦惊醒。
  江雪开始联系北京那个外资医院的同学,对方很热情的欢迎她过去,年薪是以前江雪的三四倍,还不包括手术费,每台手术还有一定比例的手术提成。然后那个同学给她说王老五在找她,希望她尽快的与他联系,江雪记下王老五的电话和地址,决定先去见这个十几年来自己梦里常常出现的男人,而且他从那个同学口里知道,王老五还一直过着单身生活,这又让她有了新的遐想。
  江雪把机票订好,吃完晚饭后,收拾好行李,已经都快十点钟,拿着记录王老五电话和地址的小本子,犹豫半天后,才鼓起勇气拨着号码。
  “你好,请问是谁?”
  王老五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把电话贴在耳朵上。
  “是我,江雪。”
  江雪听到王老五的声音,眼泪忍不住的就下来了,停了几秒钟,把情绪稳定下来才回答说。
  王老五心里咯噔一下,把车子靠边停下来:“是……是江雪吗?”
  “恩。”
  江雪答应着。
  “你在哪里?你好吗?”
  王老五激动的问。
  “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去你那里。”
  江雪没回答王老五的问话,而是告诉他,自己要到岛城。
  “几点的飞机?我来接你。”
  王老五听说江雪要来,更加的激动。
  “等会我把航班号和时间发短信给你。”
  江雪回答。
  “好,就你一个人吗?”
  王老五问。
  “是,一个人。”
  江雪答。
  “是来出差还是旅游?”
  王老五问。
  “等见面再详细的给你说,电话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江雪听王老五那急切的声音,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人有很大的不同,嘴角露出了一丝羞涩的微笑。
  “那好吧,我真想早点见到你。”
  王老五的胆量已经不是穷学生时候的水平了。
  “那明天见吧,没打搅你吧?”
  江雪不想就这样挂断电话,所以没话找话的说。
  “怎么会打搅呢。知道吗,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可都关机,急得都差点跑去找你了,现在听到你的声音,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没事吧?”
  王老五哗哗的把自己过去为江雪着急的事也说了出来。
  江雪在那边听着,就象是爱人在给自己说情话一样的舒心,听见王老五问,忙回答:“我没什么事,挺好的。上次被抢了,所以手机弄丢了,你的电话就存在电话上,也一起被抢走了,还是问了同学,才又知道你电话的呢。”
  “是这样啊,可把我急坏了,当时我还和很多同学联系,问你的情况,他们都不知道,所以我给他们留了电话和地址。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再联系我的。”
  王老五开心的大笑起来,刚才在蒋晓芊那里的难受心情被江雪的这个电话一扫而光。
  江雪听到王老五那么的为自己着急,心里是又心疼又高兴,眼泪都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而流,还是为高兴才流的,只是一个劲的往外冒着酸水,止也止不住。
  “江雪,你在听吗?”
  王老五没听到对方说话,隐隐约约传来抽泣声,忙问:“你怎么哭了?”
  “我在听,很高兴你给我说这些。挂了吧,你早点休息,我也该睡了。”
  江雪尽管不想挂电话,可又怕影响王老五休息,所以这样说。
  “那好吧,明天见。晚安!”
  王老五也有些舍不得,可听江雪说要睡了,只好把电话挂了。不自觉的笑出声来,把车开得飞快。


【第四卷:秋天的落寞】 (5)再见江雪
  江雪的心情很复杂,在飞机上,她想象着就要见到的男人。十几年了,那个男人可能已经在机场等待着自己,曾经见到自己就脸红,不敢抬头的男人,现在变成什么样呢?还像以前那么的瘦吗?
  王老五下楼来,给母亲说要去机场接人,母亲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生活,虽然没在公司任职,可忙起来,比以前在公司时还累。
  王老五开着车,听着黑人打击乐,那节奏感把他的心震得热血沸腾,十几年了,将近五千个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人儿,现在应该在天上,正朝自己飞来。她还那么美丽吗?还是那个爱笑的天真纯洁的江雪吗?不知道还穿没穿白色连衣裙?头上的蝴蝶结应该没了吧?王老五想象着江雪的样子,心情无法平静,就要见到了,等待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可以见面,自己过去没勇气去找她,等有了勇气,人家已经成为人妻,现在,是她来找自己,能不激动吗。
  司马文晴也是今天上午从广州飞回岛城,回来开会,下午的一个管理层会议。她没买头等舱的机票,下飞机后,和经济舱的乘客一起出来,站在那里等传送带上的行李,旁边是从浙江飞岛城的行李传送带,那里也有人在等行李。司马文晴边等边朝大厅外接人的人群看,看看来接自己的驾驶员在没在。
  王老五已经看见江雪,一条时尚的七分牛仔裤,脚穿一双休闲旅游鞋,上身一件蓝色T恤衫,大波浪的披肩卷发。他一眼就认出了江雪,尽管穿着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头发也不再是蝴蝶结,可是她的容貌依然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尤其是那双大大的,水湾湾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明亮,她的身材不像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依然还是那么窈窕,如果说有些变化,那就是比以前显得更有女人韵味,站在人全中,仍然是那么的鹤立鸡群,让人可以一眼就认出来。王老五倒是很快认出江雪,但江雪没认出他,她朝等待接人的地方看,可怎么也没看到记忆中的那个瘦弱害羞的男人,直到拿上传送带上的行李,也没认出王老五来。
  司马文晴拿上行李,朝出口走来,她看见了王老五,他正在那里挥手呢,以为是给自己挥手,忙把手举起来朝他挥舞,脸上露出灿烂愉快的笑,她有些意外,王老五可不知道自己回来,怎么会来接自己呢,难道是酒店的肖总告诉他的吗?她有些自作多情的这样想。
  王老五见江雪朝出口走来,见她眼睛迷惑的在接人的人脸上扫来扫去,看到自己的时候,停留了几秒钟,有些认识又不认识。王老五举起右手挥舞,嘴上喊叫着江雪的名字,他根本没看到司马文晴在向他挥手,现在王老五的眼里,除了江雪外,没任何人。
  江雪不是认出王老五的,而是听出王老五的,因为叫她名字的男人口音,这个口音没变,可江雪看到王老五后,吃惊不小,与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完全不一样了,这个男人时尚而有风度,以前理的是分头,现在是毛寸平头,人也比上学时壮了很多,显得自信,他那眼神对女人充满着吸引力,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了觉得安全可靠。江雪朝王老五挥了挥手,脸上堆起微笑,快步朝他走过来。
  王老五和江雪的身体走近得快贴在一起时,两人都停了下来。王老五不知道是该拥抱江雪,还是礼貌的和她握手,站在那一时不知所措,也没说话,只一个劲的看着江雪傻笑。
  司马文晴见王老五像是没看到自己,正要叫他呢,见一个高挑优雅的漂亮少妇,走到王老五面前停下,见王老五看那女子的眼神,流露出来的满是爱意,一股醋劲立刻从心底涌起,过去,他可从没这样看过自己,说明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和他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司马文晴心里酸溜溜的,说不出来的难受,尽管自己亲耳听到王老五说有结婚对象了,可现在看到这一幕,多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站在出口,呆呆的看着王老五和江雪。
  江雪也没说话,看着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微笑,泪在眼眶里填满,然后慢慢溢出眼眶,一颗颗的,开始不断的往下掉。她多想扑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怀里放声大哭,把自己心里的辛酸全哭出来,把过去那种半夜里因为思念而泪湿枕巾的情怀哭诉出来,把自己的无助和委屈哭出来,但她还是忍住,没投入他的怀抱里,只默默地看着王老五,让眼泪尽情的从眼眶里流出来。是人特有的那份虚伪,或叫作矜持吧,不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去拥抱爱人,虚伪的道德紧紧的拉住了她,让她做不出想做的事情来。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总是被所谓的崇高道德束缚,没法直白的表达心中所想。王老五和江雪十几年如一日的相互爱着对方,本来见到时,应该有很多的话和事情可做的,但他们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只静静的站在那里注视着对方。
  在此时的王老五眼里,江雪就是一切,内心的整个世界都是江雪,哪还注意身边来来往往的男女,所以他仍然没看见司马文晴,看不到他眼里去,因为王老五的眼里已经装满了江雪,挤不进任何东西了。即使司马文晴就站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他也没看见。这让司马文晴很受伤,相当的受伤,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无视过,可没一次心里这么受伤过,因为此时王老五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以前她可从没见过,也没听王老五提起过,现在忽然出现,还真是让司马文晴酸得有些想掉泪。
  王老五还是没说话,但他开始动手了,他伸出右手去帮江雪抹脸上的泪,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反而认为自己就应该这么做,心安理得,从容不迫。以前连看都不敢正面看一眼的女人,现在却很亲密的在大庭广众下,用手帮她擦眼泪,他王老五确实不再是过去那个自卑的穷学生了。他的手摸着江雪那微微有些鱼尾纹的眼角,怜爱的眼神很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她的内心一样。
  江雪在王老五的手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把脸轻轻的侧向他的手掌心,贴在他那温暖的手心里,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般,尽管脸上泪还流着,可眼睛里荡漾起的是甜蜜的微笑,激荡的情怀流露在自己的眼神里,有那么一秒钟,她都感觉到自己把眼睛闭上了,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的陶醉,没想到被男人轻微的触碰下,会是如此的心情激荡。
  司马文晴看着眼前温馨一幕,不知道是该为王老五高兴还是该为自己难过,听到来接自己的司机声音,她才回过神来。那司机把她手里的行李接过去,朝前走了,司马文晴还一步一回头的看着王老五和江雪。看那女人,和王老五很相配,见江雪的气质,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有的,尽管穿着很普通,但她那份雍容华贵是衣物无法阻挡住的,江雪优雅的举止,让女人看着都会嫉妒。有些女人靠衣着华丽,穿金戴银来吸引男人的眼球,但王老五面前的这个女人,是用自己的优雅吸引着周围男女的眼球,凡是走过她身边的男人或女人,都会把赞赏的目光票投给她,这让司马文晴有些嫉妒,女人对女人的那种嫉妒,是男人没法理解的一种嫉妒。司马文晴带着嫉妒的眼神和心情,不再看他们一眼,昂首迈着自信的步伐,朝停车场走去,人家有人家的气质,自己有自己的自信,她就是这样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强人。
  “雪,这一天,我期待了很久很久。”
  王老五的手掌感受着江雪皮肤传来的肉感,情不自禁的把心里话说出来。
  “你变了,变得我都认不出你来,变成个真正的男人了,要是你以前就……”
  江雪没往下说,一想起过去的岁月,她不知道该恨还是该忘。
  “是,我变了,没了过去的自卑,在你面前,我终于是个男人了,以前的那个我,已经不在,但心还是以前的那颗。”
  王老五双手捧着江雪的脸,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像是两人相处十几年似的。
  “我们走吧,别人在看咱们呢。”
  江雪有些害羞的小声说。
  “走吧,我都忘了这是在机场。”
  王老五牵起江雪的手,另一只手帮江雪拉着行李箱。王老五不仅仅是忘了在机场,他还忘了江雪已经结婚,忘了自己想和寒冰结婚,忘了还躺在病床上快死的蒋晓芊,他恐怕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还有什么比江雪在他心里更重要的呢,最起码此时没有。
  司马文晴在上车的那一刻,心情就完全恢复到没见到王老五前一样,想的是下午的会议,她拿起放在座位上的会议安排,这是她特别交代要司机带来的,在回的路上可以看看。女强人也好,男强人也罢,他们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把自己搞得很累。
  王老五牵着江雪的手,来到自己停放车子的地方,首先把她的行李箱放在车子后座,然后帮她把车门打开,等江雪坐上去,很小心的关上门,小跑着从车头绕过,上了驾驶室。
  “饿了吧,我先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王老五开动车子后给江雪说。
  “恩,我听你的。”
  江雪这次来,就是要向王老五表白自己多年来对他的爱恋,是打算把自己的后半生交给这个男人的,不然她也不会不顾一切的离婚,有离婚打算,是在接了王老五那个电话,听到他说想她,才下的决心。现在来了,见到了,而且还和十几年前那样,对他有渴望,想依偎着他,给她讲自己的心事,和他一起分享快乐和痛苦。和他一起生活,是她一直以来心底的渴望,现在这种渴望就要实现,能不听王老五的吗。
  王老五开车带江雪到一家地道的鲁菜馆。鲁菜,和山东人一样的实在,虽没粤菜精致,少些川菜的麻辣味,但也自成一家,有着独特的口味。糖醋鲤鱼,酸甜可口;九转大肠,嫩滑不腻;葱烧海参,葱香四溢;干烧对虾,脆香补钙。王老五几乎把鲁菜中几样好的都点了,江雪看着满满一桌,笑着给王老五说:“你要撑破我的肚皮吗?这么多,太浪费了!”
  “要是没有你,我早饿得学都上不完了,这点算什么呀?和你那时候对我的相比,差得远哪!”
  王老五深情的看着这个心里的女人,千言万语,不知从哪开始。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给同学说过,是徐缨老师告诉你的吧?”
  江雪能想到给王老五说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徐缨。
  “是的,那是在十年前,在成都偶然遇到她,把你默默帮助我的事情给我说了。那时候我真傻,还真以为是学校给我的困难补助呢。来,尝尝这个。”
  王老五说着给江雪夹菜:“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也是从那天徐老师说后,才知道你心意的。这让我愧疚了十几年,但一直没勇气去找你,尤其是你结婚后,我就更没勇气了,主要是怕影响你平静的生活。”
  “我离婚了,也失业了,还没了孩子。”
  江雪听王老五说起结婚,就低下头小声的说。
  王老五拉起她的手:“雪,把你的一切都说出来,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有很多的话,有太多的苦,都说出来吧,说出来后,就忘得快些,有我在,你什么也别怕,一切由我来担当。”


【第四卷:秋天的落寞】 (6)述说往事
  江雪抬起头,眼含泪花,看着王老五说:“大学五年,从第一次见你,就被你吸引着,虽然当时以为你是瘸子,但那也是被吸引,要不是你瘸着腿走路样子,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烦恼。”
  江雪笑了笑,王老五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像是又想起见江雪时的情景。江雪说出这件事,是为了缓和自己压抑的情绪,她用纸巾把眼泪擦了,接着说。
  “还记得你介绍自己时,说姓王,王八蛋的王吗?当时可把我乐坏了,每次想起,都想哈哈的笑。”
  江雪呵呵的笑起来。
  “当然记得,还好你没给同学们说过,要不然我的外号就成王八蛋了。”
  王老五哈哈的大笑起来。
  “那时候,你比我们女生还腼腆,见我就红着脸的低下头,想让你和我说句话,比要你的命还难。可你在演讲和班集体活动时,却是最活跃的一个,而且往往语出惊人,我第一次听你演讲,坐在台下,被你激昂的语言所震撼,当时我都把你当伟人一样的看,让我敬佩不已呢。”
  江雪的脸上泛着追忆往事的光彩,她那江南水乡呢哝细语,让王老五听着如同在歌唱。
  “哈哈!我真那么优秀吗?记得那时候你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每年都是第一,我暗暗的在追赶你,可总差那么一点。要是那时候你让我赢你一次,得个第一,我肯定没那么自卑,可惜你就是不让我得第一。”
  王老五把那时候江雪不知道的,自己没机会说的话,也讲了出来。
  “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支笔吗?当时,听完你的演讲,你得了第一名,我就想向你表示祝贺,其实也是想表达我对你的情意,可你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把手缩在背后,嘴里说‘我不要!’你知道我多难堪吗?那可是爸爸在我考上大学后送的礼物,自己都舍不得用呢。被你拒绝后,我一个人跑回宿舍,匍在床上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江雪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小口。
  “我现在还珍藏着你送的那支派克镀金钢笔呢,每次想你,都拿出来看看,虽然没用过,但表面的镀金都快磨光了。是啊,那时候自己就是个大傻冒。”
  王老五说话的时候,江雪吃了一口菜。
  “那个时候有很多的男生给我写情书,几乎班里的男生都偷偷给我写过,可我最盼望的是能接到你给我写的,等了五年,你知道等待的痛苦多难熬吗?我喜欢和你一起在图书馆看书,可每次我去,在你身边或对面坐下,你就站起来低头不打招呼的走开,就像我们根本不认识一样,看着你孤单的背影,我的心好似刀绞。后来怕影响你学习,就再也不那样了,即使看见你身边的位子空着,也不过去坐,远远的看着你认真学习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安慰。”
  江雪的这些讲述,使王老五无地自容,他给她碗里夹着菜,听着她继续讲。
  “大学生活刚开始头几个月,看着你一天天的面黄肌瘦下去,观察了你在食堂打的饭菜,才明白你是因为缺乏营养,本来想把自己买的肉呀菜呀每次拨点给你的,可你见我就脸红的状况,让我不敢这样做,怕你更自卑,于是才找了徐缨老师帮忙,可她两年后辞职了,把我的事给新来的辅导员说,请他也帮着保守秘密,才没让你知道,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心安理得的接受那十斤饭票。”
  一个女人如此细心的照料过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始终不知道,这事搁谁身上都是一种震撼,不比千年绝恋差丝毫,听着江雪软语细声的描述,王老五的心又开始发酸,像是被酸水给堵塞住胸口般的难受,说不出话来。
  “五年过去,你给我说过的话加起来,总共也不到一百个字吧。我有很多的话想给你说,有太多的快乐想和你一起分享,可你对我总是离得远远的,把我当作老虎一样的怕。我看着别的同学有说有笑,而你总是那么孤单的一个人闷闷不乐,很少看见你笑过。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在毕业前夕,你找到了工作,在校门口,还记得吗?我和几个女生一起走出校门,看见你笑哈哈小跑着回来,见到我们,就低下头红着脸,其中一个女生和你开玩笑,问你那么高兴,是不是拣到钱了时,你脸上的笑容把你内心的喜悦表露无疑,你回答说‘我找到工作了!不用回去了!’当时她们很奇怪,人人都想着回去,而你却以不回去自豪,但我不奇怪,而且真心的为你祝福。”
  “快吃点菜吧,别光顾着说话,有的是时间。”
  王老五把话接过来,劝着江雪吃菜:“从走出那个山沟沟那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在外面过好日子,把我母亲和父亲都接走,让他们不再为吃穿发愁,别人读书有多伟大的理想,有多豪迈的志向,什么为了祖国,为了社会,为了人民,这些我都不信,我只相信,自己读书,就是为了以后能吃饱饭,让父母不再受穷受苦。我才不为国家读书,更不为别人读书,我就为自己和家人。所以在不分配我工作情况下,我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找自己喜欢或挣钱多的工作。我确实很幸运,要不是他们不分配,我还没有今天呢。找到工作的那天,是我大学五年最开心的日子,晚上自己还一个人庆祝了一凡,花了十元钱,在学校外面的小餐馆里,偷偷的乐了一回。那是我在北京第一次在学校食堂外吃饭,要了半只烤鸭,把我吃得满嘴流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鸭子,后来到全聚德吃过几次,也没吃出那个味来。记得还要了小瓶装的二锅头,是我第一次喝酒,喝的竟然是二锅头,没想到吧。当时喝得有些头发晕,就想起你来,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高兴,分享我的快乐。喝到最后,自己就爬在桌子上放声的哭,是为自己而哭,哭自己没勇气向你表白我的爱,哭自己为什么那么穷,穷得连爱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也为父母哭,哭他们一辈子在那穷山沟沟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死累死也难填饱肚子,更别说能吃上香脆肥嫩的北京烤鸭了,他们就算进趟县城,也要走上十几个小时几十里的山路才行。不说这些了,挺没意思的。”
  王老五把自己的泪和要流而没流出来的鼻涕用纸巾擦了,强装笑脸的说。
  “你想抽烟就抽吧,没关系的,我理解你。”
  江雪拿起王老五放在桌子上,但一直没抽过一支的香烟,抽出一支来递给他说。
  王老五接过来,江雪已经把打火机点燃,凑到他嘴上叼着的香烟前,王老五很听话的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出来的时候,还用手去赶着烟雾,怕呛到江雪。
  江雪见王老五这个动作,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着想,心里暖暖的,笑看着他说:“没想到你抽烟的样子还蛮帅的,很耐看。”
  王老五咳呛起来,是因为听了江雪的话,这还是有人第一次说自己帅,还是在抽烟的时候,不笑都难,所以咳呛了。
  江雪忙站起来给他拍着背,嘴上说着:“说你帅就被吓着了,以后我可不敢这么跟你说话,要是你又回到从前那模样,我就成罪人了。”
  “哈哈!没想到你还这么能说,很逗,以前我可没发现你的这个优点。”
  王老五咳呛完,胀红着脸,把刚吸了一口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反手握住江雪的手说:“快坐下吃饭吧,你还想吃点什么?”
  江雪坐在王老五身边,手任由他握着,把头轻轻依偎在他肩膀上,悠悠的说:“要是你那天喝醉,借着酒劲来找我就好了,那这十几年,我也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唉!世事无常啊!”
  “对了,你说离婚,失业,孩子也没了,是怎么回事?”
  王老五忽然想到江雪刚才说的话,才开始问。
  江雪没把头从王老五肩膀上挪开,叹了口气说:“毕业后,我回到浙江,也就是我出来的那个城市,母亲在人民医院工作,我也要求分配在那家医院,当时外科的医生很少,我就到了外科,跟着一个有名的外科专家。他有个侄子,叫唐华,也就是我的前夫,是警察,他父亲是个老革命,在我们那很有威望,可以说无人不知。一次与带我的老师去吃饭,遇到了唐华。他开始追求我,三天两头的到医院来,甚至到我家里找,我不喜欢他,因为心里装着你,总认为有一天你会去找我的,给我说你爱我。所以没怎么理他,一心就等着你。过了一年多,在一次医院的一个同事婚礼上,他也被邀请参加了婚宴,吃完饭,和新婚夫妇一起,很多的人拉着我去闹新房,实在不好拒绝,就跟着去了。谁知道,唐华可能与那个结婚的同事要了安眠药,放在我喝的饮料里,当我说困了,想先回家时,那个结婚的同事就请唐华开车送我,我上车后就昏睡了过去。等我醒来,一切都晚了,光着身子,躺在车子的后座上,唐华也裸着身子坐着汗津津的抽烟,色眯眯的看着我的裸体笑。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忙找衣服穿,骂他流氓,强奸犯,还打算去告他。我哭骂着他下车一看,是在荒郊野外,就一个人哭着四处的走,不知道怎么回去。那个流氓开着车在后面跟着,我很害怕,刺眼的车灯让我觉得很羞愧,像是做坏事的是我不是他。后来我实在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才下来,给我说要和我结婚,他也不怕我告他强奸,说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他和我在谈恋爱,是告不倒他的,还不如嫁给他等等。”
  江雪回想着往事,心都在颤抖,王老五感受到她的那种伤心,伸手把她榄在怀里,嘴在她额头上吻着,手轻抚着她的背,像是正在安慰一个刚被强暴过的可怜女子一样。
  江雪在王老五的怀里抽泣,停了一会,才又开始讲述。
  “我知道自己已经不配再等你了,即使你来找我,我也不再是干净的身子,在父母、同事及带我的那个老师的劝说下,我和这个强奸了我的流氓结婚了。婚后几年,我们都没要孩子,过得还算平静,因为他是个刑警,常常在外面办案,我也很少受到骚扰,偶尔回来,他除了强硬的和我做那事外,根本不懂得怎么关心疼爱人。他自己那点工资常常不够花,因为在外面赌博,所以还从我这里拿。他的父母对我倒是很好,所以我也就忍着,从不和他闹。后来他当了队长,我们也有了个儿子,叫小武,是我取的名,和你那个武一个字。孩子出生后,一直都是我带,他根本不管,所以孩子和我比较亲,离开我都睡不好觉,我把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在孩子身上,心想,也就这样了,好好把孩子养大,我是不指望有什么爱情了。可那个流氓他……呜呜……他开始在外面找妓女还包养二奶,这些我都不在乎,认为他在外面发泄够了,我也就清静些。可他常常回来要钱,不敢和他父母要,家里没钱了,他就动手打我,还常常半夜三更的回来,满嘴酒气的强暴我,呜……呜……我不让孩子知道这些,怕他心灵受到伤害,所以晚上他强暴我时,也不敢出声。我也给他母亲说过他的事,希望他母亲管管他,但他不仅没改,反而变本加利的还回给我。两年前,他升任副局长,更是过分了,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还收受贿赂,和黑社会勾结,在我们那,完全就是个恶霸,但我又没真凭实据。在外人眼里,都以为我是个很幸福很富有的局长夫人,可他们哪知道这些。”
  江雪的眼泪和鼻涕口水都弄湿了王老五的衣服,王老五给她拿纸巾擦着,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在接到你电话的那个下午,我的嘴角还青紫着呢,头天晚上被他打的。那个电话,你知道对我多重要吗?听到你说你想我的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也是那个电话,我才决定要逃离牢笼,想要过本应属于我的生活。就这样,我提出了离婚,条件是只要小武,别的什么都不要,可他们家不同意,唐华迟迟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正为离婚僵持着,就出了手术医疗事故,其实那不叫事故,是病人的病情太重。他们用这个做借口,把我开除了,其实这也是他们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要让我失业,没能力抚养孩子。我本来打算和孩子一起去北京,投靠李宏军那个外资医院的,你还记得他吗?就是毕业后出国的那个?是他把你的电话给我的,还给我说了你的一些情况。没想到你这些年一直单身,我真是惭愧,应该早点主动和你联系的,都怪我不好,是我的错。”
  江雪把头抬起来,看着王老五。她的眼神流露着爱和悔恨。
  “记得,我和他联系过,就是为了找你,才和他联系的。是的,我一直想着你,始终认为还能和你见面,十几年来,我几乎常常想的你在夜晚入睡。雪,你这次来的好,要是再晚,我……”
  王老五给江雪擦着泪,差点就说出他要和寒冰结婚的事情来了。
  “李宏军其实早就邀请我加入他的那个合资医院了,但为了孩子和家庭,我一直没同意。我被医院开除后,为了给法官提供我有抚养孩子的能力,四处的找工作,可没一家医院和公司敢要我,都被唐华那流氓给堵住了,一切都按他们设计好的,最后我没得到孩子抚养权,只有每周一天的探视权,可连这个也因为前几天的一次意外被他们剥夺了,他们的根本目的,就是要把我赶出那个城市,因为我知道唐华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怕我以后说出来影响他的仕途。所以我没办法,才和李宏军联系,从他那里知道你的情况,在我去北京上班前,我想先见见你,就过来了。”
  江雪把她的一些事情大概的讲完,也哭累了。
  有哪个男人听完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幸的遭遇还能心平气和的,王老五是个男人,而且是有血有肉,敢作敢为,天王老子都不怕的男人,这样一个事实,摆在他面前,他能无动于衷吗,原来十几年来,一直认为心里的女人在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想不到的是,她却过的如此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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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秋天的落寞】 (7)密谋
  “这个狗娘养的!”
  王老五听完江雪的讲述,气愤得脸红脖子粗,喷出一句平时都难说出口的粗话:“那么,孩子你不想要回来了吗?他不是离开你觉也不睡吗?难道你要让他和那样的人渣生活吗?这样长大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孩子,你想过吗?雪,你这些都考虑过吗?”
  王老五一连串的几个问题,都问到了江雪的伤疤上。
  “哎!我也就是为了孩子,才决定离开,我需要工作,需要钱,等我有能力要回孩子,我会回去找他们的。在那里呆着,不仅不让我看孩子,还找不到工作,我还能怎么办?有哪个母亲不惦记自己孩子的。”
  江雪很无奈的说。
  “用法律手段来解决,找个好律师。”
  王老五说。
  “你不知道,在那个城市里,律师只要听说要和唐家打官司,都不敢接,我不是没找,是根本找不到。”
  江雪说起这事就气愤。
  “我就不信这个邪!他奶奶的!一个法制社会,竟然会没个律师敢挑战权贵的!我来找,这个官司我帮你打!这件事,别说是你,就是别人的,只要我知道,也要讨个说法!我非把那个祸害整爬下不可!把你儿子给你要回来。他玩阴的,那我也不跟他客气!对付这样的恶霸,就得用比恶霸还狠的招!我知道该怎么做,相信我好了。”
  王老五的脾气一上来,那是很可怕的,他可以和人拼命。
  江雪看他这个样子,还真是怕他出什么意外,忙给他说:“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不要插手,好不好?”
  “不好!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既然是我的事,能不插手吗!这事,我管定了!”
  王老五那种天王老子都不怕的脾气一上来,谁也别想拦住。
  江雪还真是不知道王老五会有如此性格,以前那个见到自己都红着脸低下头的男生,现在却变成个威风凛凛的男人。
  吃完饭,听完江雪的倾诉,王老五开上车往家里回。
  “我们这是去哪?”
  江雪坐在车上很疑惑的问。她看着车子都开出城,可王老五还在往外开,本以为他会带自己到宾馆住呢。
  “回家。”
  王老五没过多的解释,他没法解释,让江雪住宾馆,他没想过,让她住自己的公寓,担心被寒冰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刚才,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要和寒冰谈一谈,把自己和江雪的过去全告诉她,请求她原谅,就是被她打耳光,甚至下跪恳求,他也得说。
  “我住宾馆就可以,回你家,方便吗?”
  江雪其实很希望到王老五家住,她想以后永远的和他住。
  “到了这里,就是你的家。等我把小武要回来,我们一起住。”
  王老五看一眼江雪,把右手放在她的左手上说。
  王老五拨通家里电话,是母亲接的,他给母亲说有客人要到家里,没作过多的说明就挂了。然后他接着给钱文明打电话。
  “恩,是我。下午有时间吗?好,那见个面吧,我有事情和你谈。下午三点,在豪情酒吧,侯宝生那里,对!待会见。”
  江雪看着王老五边开车边打着电话,完全不是以前自己记忆中的人,看他那镇定自若的神态,让人在他身边觉得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愁。这样的感觉不是江雪一个人有,和王老五有关系的女人,都是这样认为,就连司马文晴那样的女强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王老五接着给李仕兵打电话。
  “仕兵啊,对,是我。国庆节结婚没变吧?我当然要参加,最近是不是在忙结婚的事情啊?那好,你到我这里来一趟。对,今天。来了再说,要不要我给陈总说一声?那好,让侯宝生去接你吧。好,下午见。”
  江雪不知道,王老五已经开始策划着帮她要回孩子的行动,他这人只要打定主意,就会一丝不苟的去做,而且憋着口气的会一竿子插到底。
  回到郊区别墅,门是母亲开的。
  “妈,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大学时让我没饿着上学的人吗?她就是。”
  王老五母亲把门一开,看见他带着个漂亮女人回来,有些吃惊的看着他没说话,听王老五这么一说,母亲马上反应过来。
  “哎哟!是江雪吧?恩人哪!要是没有你,我家小武可能就饿死了!”
  “妈,哪有那么夸张,我们的祖国像花园,花园里人人哇哈哈,伟大的祖国以人为本,怎么会让人饿死呢。这话可不能乱说,会犯错误的哦!哈哈!”
  王老五和母亲说笑着,江雪也被王老五母亲夸张的语气给逗得用手捂着嘴,站在王老五背后笑。
  王老五转身给江雪介绍说:“这是我妈妈。”
  江雪忙止住笑,给王老五母亲鞠了一个躬,向她问好:“伯母,你好,我是江雪。初次见面,就来打扰。”
  “哟哟!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像是唱歌一样。快进来!我就喜欢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来打扰,以前想被打扰都没机会呢。别脱鞋了,没关系的。”
  母亲可乐坏了,还以为江雪是个没结婚的姑娘呢。
  “他爸,家里来人了。也不出来打个招呼,就知道看电视。”
  王老五母亲笑嘻嘻的,给王老五父亲报着喜讯一样。
  “是伯父吧?你好,我是江雪。”
  江雪见王老五父亲出来,也鞠躬的问好。
  “你好,请里面坐。”
  父亲笑着请江雪到客厅。
  “小许呀。给他们准备饭菜吧,中午将就着让他们吃点,晚上再好好招待。”
  王老五母亲给厨房里忙碌着的保姆说。
  “妈,我们在外面吃过了。”
  王老五忙给母亲说。
  “是吗?那吃点水果吧。你早上出去,就是接江雪的吗?”
  母亲坐在江雪身旁看着江雪,却问的是王老五。
  江雪被王老五母亲看得都脸红起来,忙低下头。
  “是啊,妈,以后江雪就住咱家里,等会让许姐把楼上的客房收拾收拾。我还有事情要出去办。雪,就当是自己家,多陪陪妈,你来了,有人常和她说说话,不会觉得寂寞了。妈,我晚上回来吃饭。”
  王老五说完后,就要出门,母亲叫住了他。
  “你还有什么事?江雪第一次来家里,你不陪着,还要出去呀?”
  母亲担心他去找寒冰。
  “伯母,让他去吧,刚才回来的路上,他约了人要谈正事呢。”
  江雪帮着王老五解围,虽然第一次来王老五家,但她见到他母亲后,觉得很亲切,所以没怎么拘束。
  “是吗?那去吧,要早点回,知道了吗?开车小心。”
  母亲第一次没和王老五一起出门送他,也就没了那么多的唠叨,因为江雪来了,对她来讲,现在江雪比儿子重要。
  “哎!知道了,会小心的。”
  王老五穿上鞋子,答应着出门。
  王老五在开车进城的途中,又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郝冬梅的,嘱咐她晚上去陪蒋晓芊,说自己有点事情去不了。另一个是给寒冰的,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可寒冰说要上夜班,问王老五有什么事情,可王老五说没事。王老五是想把寒冰叫出来求她原谅自己的,他没办法兑现自己的承诺,因为江雪来了,在电话里一两句解释不清楚,所以回答没事,只能另找时间。
  等王老五到豪情酒吧,钱文明已经在那等候,这里白天生意很清淡,没几个客人,但王老五还是叫侯宝生找了间僻静的包房。
  “武哥,刚才仕兵说要过来,要我去机场接他,你们聊着,我吩咐过了,没你们叫,不会有人来打搅的。”
  侯宝生给王老五说完,就站起来走了。
  “什么事?武哥,大白天的约我出来,不是为了喝酒吧?”
  钱文明喝了口啤酒问。
  “当然不是,少喝点,等会又醉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今天谈的可是大事。”
  王老五说着把他面前的啤酒挪开:“等谈完事情,你再喝个够。”
  王老五知道钱文明那酒德,只要一灌猫尿,就出事。
  “嘿嘿!听你的,先谈事。”
  钱文明很不好意思的笑。
  “关于离婚孩子抚养权方面的,你应该懂一些吧?”
  王老五问,拿出香烟点上,也没给钱文明,钱文明知道他的习惯,所以自己从放在桌子上的烟盒里自己抽出一支,点上。
  “当然知道。怎么啦?你不是还没结婚的嘛?不会是有私生子了吧?”
  钱文明在王老五面前从不客气,甚至有些刻薄,他一向自视清高,很看不惯那些有钱人,但王老五他是很佩服的,大气。
  “开什么玩笑,我这样的人能有私生子,那满世界的私生子不知道要有多少。”
  王老五就喜欢他这个清高的刻薄,可以当自己的一面镜子,随时警示自己。
  “那么,是不是又管闲事了?我说你是闲得慌还是天生爱惹麻烦。上次杜家的事,要不是那个老鬼倒了,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呀?”
  钱文明说是这么说,但还是佩服王老五当时那种大义凛然的:“说说吧,这次惹的又是什么厉害角色?”
  “公安局副局长,他老子还是个老革命,国宝级别的。”
  王老五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钱文明被烟呛得咳嗽起来,胀红着脸问:“局长,还是警察局长,后面还有国宝级的老革命顶着。我的妈呀!武哥,这才清静几天呀!怎么又揽了这么个瓷器在怀里?”
  “不是本市的,在浙江。”
  王老五还是不紧不慢的说:“你要是害怕,早点说,我可以重新找人去办。”
  “我怕过吗?别人去办,你也不放心,还是我最合适,不是吗?惹那么远,服你啦!要我过去处理吗?”
  钱文明知道自己肯定是推不脱的,所以也不打算推,他也确实不是担心的人,听说不是本地的,他更有胆量去办。
  “对,你要亲自去办,是为了要回一个孩子的抚养权,该花多少钱就花,我只有一个条件,要回孩子的抚养权。”
  王老五还是很平静的说。
  “谁的孩子?你把详细的情况说说,那边我有同学在。”
  钱文明想,没上次那么凶险,不就是孩子的抚养权案子嘛,能大到哪里去呀。
  于是王老五把江雪的事情大概的给钱文明讲了讲,但没说自己和江雪的关系,只说是朋友委托。
  “武哥,听你这么一说,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女人没工作,没有经济来源,是没有监护的资格的,真的难办。”
  钱文明听完,心都凉了,以为就是一般的离婚案件,谁知道牵扯出这么些是是非非来。
  “要是好办我还找你干什么!你钱文明就一熊包!你们当律师的,不用法律说话,却看对方身份,算是什么东西!”
  王老五忽然站起来吼叫着,把钱文明吓了一跳,差点没被吓得跌倒地上去。王老五是想到了江雪在当地找个律师都难,想想她当时无助的处境,现在,又听到自己养着的律师都这个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武哥,你消消气,我只是说难办,没说不办啊。你坐下,咱们慢慢说,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钱文明把烟摁灭,起来去拉王老五坐下。
  “那你说说,先从那里开始?”
  王老五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于是坐下来,再点上支烟。
  “从你刚才给我讲的情况看,那姓唐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有把柄可抓,但需要的是证据,只要掐住了他的七寸,不怕他不主动放弃抚养权,那样,就可以不用法律手段,庭外和解了。”
  钱文明的话,让王老五很受用,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有个目的,就是要把那姓唐的给关进监狱去,这是对他给江雪造成伤害的回报,也是王老五自私的一面,他想彻底的整垮这个强占了自己心爱女人十几年的男人,这口气不出,他憋屈。
  “那么,要是姓唐的进了监狱,还有抚养孩子的权力吗?”
  王老五问。
  “你是说把姓唐的给彻底毁了吗?如果他进监狱,当然就没监护权了。”
  钱文明终于明白了王老五的意思,但他不明白的是,王老五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要要回孩子的监护权就可以,有必要把那个男人给弄倒吗,要真是这样,可还真是难上加难了,但他不敢再说出来,怕王老五发火。
  “你可以帮我做到吗?”
  王老五问钱文明。
  “武哥,是不是姓唐的那小子惹了你。要知道跟踪一个警察,进行私自调查是犯法的。”
  钱文明还真有些怕,怕自己的律师资格被取消。
  “律师调查当事人,怎么会是犯法呀?你是害怕吧?”
  王老五斜视着钱文明说。
  “可那个人是个警察,我们律师只能正面问当事人问题,可那样不管用,问不出什么来的。”
  钱文明解释着。
  “我又没叫你搞暗地跟踪调查,我的意思是,你正面的按法律程序走,我会安排人从侧面给你搞证据,等证据充分了,就让那姓唐的到他该呆的地方呆着去,你把孩子要回来就行。明白吗?我的大律师!”
  王老五也挖苦起钱文明来,总不能老是让他刻薄自己嘛。
  “武哥,搞暗地跟踪是违法的,一般平民百姓没有这个权力,只有司法机关才能进行对嫌疑人的跟踪调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还被对方反抓住我们的把柄,那样,事情就更糟了。”
  钱文明说的话,王老五懂,但除了这个办法外,没有别的路可走。
  “我知道这些,要是都可以调查,还叫暗地里跟踪调查吗?风险和机会并存,只要值得冒,就该大胆的去做。对了,你过去,是以一个叫江雪的委托去的,这一点很重要。等会李仕兵来,我会详细给你们安排的各自的分工,可惜的是仕兵他要结婚,不然他去办这件事,是最好的人选。”
  王老五和钱文明两人商谈到快六点,侯宝生才把李仕兵从机场接回来。
  “武哥,这么急的叫我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李仕兵和王老五、钱文明打完招呼后坐下就问。
  “是啊,我正在和文明商量。你来的很快嘛。”
  王老五看着这个可以为自己去死的兄弟,有些感动的说。
  “接到你电话时,才一点多,我就赶到机场去看有没有最近的航班,直到买了机票才给宝生打了电话。我担心你出什么事,要是没事,你不会这么急的找我来的。”
  李仕兵对王老五的了解比对陈铭川还多。
  王老五把事情经过给李仕兵和侯宝生讲了讲,最后说:“你有没有认识可靠的人去办这个事情。文明过去,正面的与法院交涉,麻痹那个混蛋。然后有专人在背后跟踪他,毕竟他是个警察,而且以前干过刑警,可是个厉害人物。据我知道的情况看,他可能有包养二奶,嫖娼、赌博的劣习,只要抓拍到他和那个包养的女人在一起,知道那个被包养的女人真实名字和住址就可以;其次,这个人还喜欢赌博,像他那种身份的人,不会是打打小麻将那样的消遣,肯定在地下赌场玩大的,甚至可以大胆的估计,某些地下赌场很可能有他参与的份,充当他们的保护伞,跟踪的人要混进他常去的赌场,甚至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和他赌,最好能和他交上朋友,证据就好搞到了,要是还能拍到她嫖娼的照片更好;最后,听说他还与黑恶势力有联系,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哪些,但肯定有,不然他花天酒地的挥霍从哪里来,跟踪的人也要把这个调查清楚。以上三个事情搞定,足够他小子在里面蹲上个十年八年。当然,要搞清楚这些,是需要时间的,跟踪的人需要到那里去的合法身份,并有固定的职业,所以我考虑让跟踪调查的人到浙江分公司去。仕兵回去后给陈总把这件事情详细的说说,让他来安排进入分公司的事宜。本来我不该让你知道,因为你就要结婚,很忙,但事情紧急,需要快点动作,现在是那个小子最得意的时候,他决想不到我们会收拾他。”
  “武哥,你说的浙江那个城市,就是张天强的老家呀,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听他说,他在那里还有几个哥们。如果不放心他去,我和他一起去,怎么样?”
  李仕兵等王老五说完,自己主动站出来。
  “武哥,我去吧,仕兵不合适,要是出了问题,他有家小,我没有。仕兵,你就安心结你的婚,这样的事情,新郎最好别插手,晦气!”
  侯宝生也站出来抢着去。
  “哎!我还能说什么?本来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们没关系,但我又没那本事,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时间去跑,只有劳驾兄弟们。那就这样,让宝生和张天强去,但要记住,你们所收集的证据,都要交给我,不管多少,不要私自去和那个人交涉,由我以后出面收拾他。还有,如果觉得他怀疑你们了,或被发觉了,马上停止一切活动,尽快离开,这点一定要记住。你们到那里所有的开销,我会给你们准备一张卡,里面的不够,随时给我打电话。”
  王老五不想让他们以后吃亏,要是整不倒姓唐的,那他们以后可能有危险,所以他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情,王老五还真的有些担心。
  最后王老五还交代了一句:“这件事情,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能知道。”


【第四卷:秋天的落寞】 (8)其乐融融
  王老五回到家里,已经快八点,进门只见父亲一个人在客厅。
  “爸,妈妈她们去哪里了?还没吃饭吗?”
  王老五问。
  “在楼上,等你一起吃呢。”
  父亲正看焦点访谈,头没抬的回答。
  王老五走到楼上,听到客房里有哭声,走近门口,母亲正把江雪搂在怀里,安慰着她:“别难过,孩子,真不该问你这些伤心事。”
  “妈,怎么啦?”
  王老五见母亲也眼含热泪。
  “小武,你一定要把江雪的孩子要回来,那孩子以后跟那样的男人长大,能学好吗?”
  母亲抬头给王老五说。
  江雪也从母亲的怀里离开,抹着泪:“对不起,害伯母也跟着难过。”
  “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会帮雪要回孩子的。我饿了,吃饭吧。”
  王老五说自己饿,是要转移两个伤心女人的伤感,眼前的这两个女人,是他这生的最爱,看着她们伤心,自己如果无能为力的话,那才是他最大的痛。
  江雪的到来,让王老五母亲很高兴,这不仅仅是因为江雪曾经读书时帮助过王老五,关键的是母亲觉得王老五这些年没结婚,就因为这个离了婚还有个孩子的女人,她没在乎儿子喜欢这样的女人,因为她在寒冰的问题上没答应他的要求,所以觉得很对不起儿子,她想补偿这个光棍儿子的那份遗憾。
  一家人很愉快的吃了个晚餐,饭后江雪还帮着保姆收拾厨房,为一家人削好水果,端到客厅里,完全进入一个家庭主妇的角色,自己也没觉得是个客人,她的优雅气质和秀美的外表,让王老五父母都很满意。
  “雪,坐下来吧,别累着了。”
  母亲看着这个儿子喜欢的女人,乐得嘴一直没合拢过,总是雪这样雪那样的,比王老五叫着还亲热。
  “伯母,给,木瓜可以吃的,虽然有甜味,但这是木糖的甜,对血糖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江雪把削好的一块木瓜双手递到王老五母亲前。
  “哎呀,现在我家有了两个学医的,有了你们,我们老两个都要多活几十年了。”
  母亲接过木瓜,喜孜孜的看着江雪说。
  “伯父的心脏不好,油腻的要少吃,水果可要多吃,有助于降血脂。”
  江雪把木瓜也递给王老五父亲一块,父亲也笑着接过去。
  “这下好了,有江雪在,我家老头子吃水果也会多些,以前我几乎是喂到他嘴里才吃一口的,你一来,都不用我喂了,哈哈!”
  母亲的乐观,感染着江雪,她也跟着笑起来。
  “你也吃吧。”
  江雪给王老五递过去,虽然才说这么几个字,但那款款深情,连母亲都看着嫉妒了。
  “国庆节有个朋友结婚,你和我一起去参加婚礼吧。”
  王老五说的是李仕兵的婚礼,他想正式的介绍江雪和他那些朋友们认识,没有比参加婚礼这样的聚会更合适的机会了。
  “可我得先去北京,把工作的事情办好才行。”
  江雪回答。
  “别去北京上班了,你要真丢不下自己的专业,在岛城也照样可以的,我给你联系家好点的医院。”
  王老五哪还会让江雪和自己分开,他要她永远的留在身边。
  “小武说得对,雪就在岛城,哪也别去,等孩子要回来,就在这里读书,那样,家可是热闹了。”
  母亲把话抢过去,生怕江雪明天就要离开似的。
  “可那边已经……”
  江雪话还没说完,王老五打断她。
  “你不好拒绝,我给李宏军说好了,等我们去北京参加仕兵的婚礼时,找机会,再当面向李宏军道声歉。”
  “好吧,我听你的。”
  江雪也觉得再离开王老五不妥,毕竟自己是为了爱才跑来的,现在王老五的家人这么喜欢自己,似乎接受了自己这个离了婚的女人,再和他们分开,会让他母亲以为自己是怕和老人待着才走的。没见到王老五父母前,她有很多的顾虑,担心他父母嫌弃自己是个有孩子的女人,等见到后,才发现王老五的父母不是那种世俗之人,有这样的父母,儿子绝对差不到哪里去,不仅接受自己,还接受孩子,能这么开明,上哪找呀。
  “这就对了,听小武的没错,好好在这里呆着,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旅行,散散心,把过去的烦恼统统忘掉,以后你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开始新的生活。我去看个好日子,尽快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免得别人说闲话。”
  王老五母亲想得很周到,怕别人说闲话都想到了。
  江雪听王老五母亲这么一说。脸唰的红起来,偷偷看王老五一眼,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是什么态度。
  “妈,不急。等我把江雪的孩子要回来吧,孩子也有权利表态,只要孩子也同意他的妈妈嫁给我,再办婚事不迟。雪,你认为这样妥吗?”
  王老五考虑到孩子的未来感受,也考虑到自己还没给寒冰说这个事情,所以他才这样说。
  “恩,我听你的。”
  江雪看着王老五,要是他父母不在,她真想扑上去亲他一口,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自己都没想过的事情,他都想到了,她能不动情吗。
  “也好,那样就更完美了。让别人说去吧,现在你是我老王家的未过门媳妇,以后别再伯父伯母的叫了,一步到位,直接喊妈和爸。”
  王老五母亲还真是等不及了。
  “你瞎说啥呀,那也得江雪同意才行,是不是?江雪。”
  王老五父亲终于开口,问江雪的时候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爸,妈!我同意。”
  江雪红着脸,有些生疏的喊王老五父母爸妈。
  老两口高兴得愣了一下,几乎同时一起‘哎!’的答应。母亲拉起江雪的手,眼里盈满了泪花,激动的说:“好媳妇,以后别再想过去的不愉快,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啊!”
  “哈哈!妈,这下你满意了吧,以前总唠叨媳妇媳妇的,我都快被你唠叨得耳朵起老茧啦。”
  王老五哈哈笑着,他也确实很开心,本来还想着怎么说服母亲同意自己和江雪的事情呢,现在好了,还没开口,母亲已经认了媳妇,能不开心的笑吗。
  “雪,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你的父母,让他们也来岛城住吧,这样更热闹了。”
  王老五母亲爱热闹,可能是冷清得有些发慌,所以巴不得家里一下子挤满人。
  “爸爸还没退休,等他退休后,他们会考虑的。”
  江雪实在哭笑不得,王老五母亲难道没想过,时间长了,那样矛盾也会很多的。
  “雪,不早了,上去洗洗,早点休息吧。”
  王老五提醒江雪,要她早点睡,是生怕她白天累了。
  “哎哟!是不早了,都快十点了。是该洗洗早点睡,又坐飞机,又哭了那么半天,该累了,快上去吧。”
  母亲看眼挂钟后,也催江雪去休息。
  “好的,妈,爸,那我先上去了,晚安。”
  江雪以为王老五有些等不及呢,想和自己做那事,羞红起脸来,和王老五父母道了晚安,独自先上楼去,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老五一眼。
  等江雪上楼后,母亲给王老五说:“小武,寒冰那边你可得彻底断了,可不能做对不起江雪和寒冰的事。以后再和江雪要个孩子,妈也可以闭眼了。”
  “妈,别胡思乱想,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我要你们都健康长寿,不然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寒冰那里我会请求她原谅的,那个时候,不是不知道江雪会离婚来找我嘛,现在她来了,又是过了那么多伤心痛苦的日子,说起来,还不都是我害她的,要是她心里没有我,现在应该很幸福的生活,我已经对不起她十几年,以后再不能对不起她。”
  王老五现在才有机会把自己的想法给父母说出来,但在他内心里,一想到要去伤害另一个自己也很爱的女人,心里有如刀子扎一样的疼,可这种疼又不能给母亲和江雪说,只能自己一个人忍着。
  “这就对了,做人不要太过于不满足。寒冰那里,她有什么条件都答应人家,唉!她也是个好姑娘啊,说的时候,要委婉一点,知道吗?”
  母亲其实知道王老五和寒冰一直偷偷摸摸的来往,她本来都打算放弃自己的立场,同意他们结婚了,可谁想到江雪来了,而且还是自己心爱儿子十几年来默默想着、等着的人,做母亲的难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知道。妈,爸,该喝牛奶了,我去给你们热吧。”
  王老五说着站起来,要进厨房。
  母亲也跟着站起来,给王老五说:“你快上去吧,说不定江雪需要什么东西,牛奶我自己会热的。快去吧,啊。”
  母亲想早点再要个孙子,所以让王老五快上去。
  王老五理解母亲的意思,有些尴尬的上了楼。
  江雪是在王老五卧室的浴室洗的澡,因为楼上只有这一间浴室。
  王老五听到浴室里水哗哗的响声,心有些慌乱,知道那个自己在过去自慰时想着的裸体,就在门的里面,他很想推开门好好的看看,甚至想和她一起洗澡,给她抹沐浴乳,抚摸她的身体,也想让她抚摸自己。王老五不由自主的走到浴室门口,把手都放到门把手上了,犹豫着该不该进去,他认为江雪肯定没反锁,只要自己轻轻那么一下,就可以把她的身体一览无余,就在他要动手的一瞬间,脑袋里忽然冒出了寒冰,于是他放弃了。很沮丧的走到床边,把电视打开。
  “是你吗?”
  江雪听到了电视声音,问。
  “哦!是我。”
  王老五大声的回答。
  王老五心不在焉的换着频道,想着今晚该怎么睡,他很想和江雪睡,但又怕和她睡,江雪还不知道自己和寒冰之间的事,这样做,自己心理没法放松,有种罪恶感,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是以前和任何一个女人没有过的。
  他最后决定,在和寒冰讲清楚前,不和江雪发生任何关系。把问题想清楚后,王老五才放松下来。
  “你也洗吧。”
  江雪已经穿着浴衣,头上裹着浴巾走出来,脸蛋红扑扑的,可能因热水的关系,毛细血管扩张的缘故吧,眼睛也水汪汪的发着光亮。她没有觉得半点的拘束,像和王老五生活了很多年一样,轻松得比和唐华在一起还要自在,这种心理上的坦荡,是缘于自己过去婚姻的不幸和对王老五的默默爱恋,作为一个成熟女性,江雪的这个举动,在一般人眼里看来,是违背了所谓道德范畴的,可这些人所理解的道德,难道真的就能代表这个社会的最完美道德标准吗?只有以人为本的道德,才是真道德,靠那些虚伪的假惺惺的世俗道德,只会把人像动物一样禁锢在牢笼里不得自由。
  “哦,你洗完了?”
  王老五抬头看见江雪对自己微笑,有些神秘的那种,忙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
  “刚才还有些困,洗个澡好多了。你去洗吧,浴室等会我来清洗。”
  江雪说完,没回她的客房,而是坐在了床上,用浴巾揉搓着湿漉漉的头发。
  “那我洗澡了。”
  王老五说着走进浴室,把门关上。
  江雪听见关门声,抬头看一眼那门,笑了笑。她在里面洗澡的时候,根本没反锁门,她觉得自己都喊王老五父母爸妈了,等于是把自己交代给了王老五,对自己交代给的男人,还有什么可以防范的呢,她还巴不得他进去呢。可她在里面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进来,心想他肯定还不是很习惯,一个没结过婚的男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适应这样的男女相处呢。因此江雪没责怪王老五不懂风情,也没往别的方面想。


【第四卷:秋天的落寞】 (9)醉酒乱性(上)
  在江雪第一天就很愉快的融入到王老五一家人中,高高兴兴的住下来的同时,海星大酒店里的司马文晴却醉了,喝酒喝醉了。
  她这次回来开会,偶然在机场看到王老五和江雪相会的情景,尽管对她此次回来的会议没产生任何的影响,可在会议以后,她觉得自己非常的孤独,有一种失落感,似乎自己的生活没了目标,于是约了王老五帮她找的那个职业经理人一起吃晚餐。
  “肖总,你来后,这还是我俩单独一起吃的饭吧?”
  司马文晴与为自己打工的下属,在一个包房里坐下后说。
  “是啊,以前都是和大家一起聚餐,难得和司马总经理一起吃个饭,今天这顿,算我请你。”
  王老五帮找的这个职业经理人,名叫肖战,三十出头,海归派,尽管年纪不大,可在商场拼打的时间可不短,离过婚,没孩子,外貌很有型,可排在帅哥的行列中。
  “好啊!那我今天,就点些好吃的,反正不是自己掏钱。呵呵……”
  司马文晴呵呵的开玩笑说。酒店管理人员,在自己酒店请客吃饭,也要买单,这是司马文晴上任后的新规定,只不过优惠的幅度比较大,连司马文晴请客吃饭,也要自己掏腰包,而且没有帐报,当然,酒店是她的,报不报帐,那也只是走走形势而已,不过,从这个表面,可以看出她的管理是一丝不苟的。人这个东西,只要有空子,必定会钻得你追我赶,但只要制度完善,薪水和福利改善,本来心术不正的,也不敢乱来,即使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敢顶风胡来,最终,只会成为管理人利用的鸡,杀了给猴看。
  “没问题,想吃什么,尽管点,你给我的薪水,还是能付得起帐单的,哈哈!”
  肖战的爽朗大笑,让司马文晴有那么一秒钟,误认为面前的男人是王老五,一时看得呆了,忘记了点菜,要不是肖战提醒她,司马文晴还不可能回过神来。
  “司马总经理,司马总经理,怎么啦?”
  肖战见她怔怔的盯着自己看,有些奇怪的问。
  “哦,没什么,点菜吧。”
  司马文晴脸烧烧的,这还是除了在王老五面前外,第一次与别的男人有这样的感觉。
  两人的这个晚餐,吃得很愉快,几乎不谈工作,品着红酒,说些政治和娱乐八卦新闻,司马文晴平时的酒量,在女人中还算是一流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喝得她漂亮的脸蛋粉红粉红的,看肖战的眼神都开始飘忽起来,一瓶喝完,她又要了一瓶。
  肖战是下属,又是自己请客,自然不好规劝她,只能由着司马文晴高兴,看着她的脸粉红的俏模样,肖战作为一个男人,不心动都难,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此时看到司马文晴的样子,恐怕都会不自觉的往邪路上想。
  当时肖战应承王老五到这个酒店来,是有些犹豫的,只答应来看看,可当他见到司马文晴后,深深的被她的外貌吸引了,与其说是为不错的薪水留下,不如说是被司马文晴的美貌打动,他决定留在海星酒店,有一大半原因是司马文晴吸引了他。现在,和这个女老板相处一段时间以来,他又发觉司马文晴这个女人不简单,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花瓶,她聪明,果断,有远见。要说男人吸引女人的,除了外表,绝大部分是男人在做事时的那种潇洒从容,可反过来,女人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吸引着男人。司马文晴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能把优秀的男人征服的女人,肖战就被她给征服了。
  肖战也有些微醉,不仅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有司马文晴的美貌。此时他看司马文晴的眼神,在酒精的刺激下,没了以往的尊敬,多了些许的欲望挑逗和渴望,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那种赤裸裸的欲望眼神,恨不得马上把眼前的女人抱上床扒光的邪恶眼神,尽管他不是那种邪恶的男人,可再有风度的男人,在貌美如花的女人面前,都不可能是君子,尤其是男女单独相处的时候。
  而司马文晴喝得越来越恍惚了,眼前的男人,一会是王老五,一会是肖战,让她难以分清,认为是王老五的时候,心情潮湿,可看清是肖战的时候,又很失落,她摇晃几下脑袋,想看清楚面前的男人究竟是谁,可除了看到他充满欲望的眼神外,根本看不到别的。
  “司马总经理,我看还是别喝了,你可能是累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肖战看出,眼前的这个女老板,似乎有心事,女人都一个样,只要有心事,喝酒都容易醉。他说着,走到司马文晴身边。
  “哦,呵呵,可能是累了吧,头有些晕,不过,我没醉,我从来不会醉,喝多少都不醉!”
  司马文晴用醉眼斜视走到身边的肖战,只承认是累,不承认自己醉,酒醉的人最爱说大话,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醉了:“你是……肖……总!不是……哥,你不是……哥!”
  司马文晴用手指着肖战,打着酒咯,舌头有些打卷的说。
  “对,我是肖战,让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肖战说着,伸手去扶司马文晴的胳膊,她穿的是短袖职业女装,粉嫩的胳膊在肖战微醉的眼神中看来,充满了野性的诱惑,他说扶她,其实也是他想抚摸司马文晴的一个借口,所谓酒壮英雄胆,平时对这个女人必恭必敬、又很爱慕的肖战,这个时候却想借着酒胆,吃女老板的豆腐。
  “你扶我,呵呵,我看你也醉了吧,醉得都摇晃起来了,呵呵,还说我醉,你比我醉得厉害,看你都站不稳了。”
  司马文晴此时眼前一片摇晃,可她还取笑肖战。
  肖战没回话,双手抓住司马文晴的右胳膊,感觉到她的皮肤有些凉凉的,滑腻而有弹性,鼻子里还闻到混合着酒味的高级香水味,在司马文晴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肖战的眼睛下意识的从上往下看了一眼她的胸部,从衣领看下去,见到被胸罩勒挤在一起的饱满白嫩的肉沟,他有些干渴的吞了一口唾液。
  司马文晴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右手胳膊被一双热热的有力大手抓着,感觉很舒服的看了肖战一眼,对他笑了一个:“你是肖战,肖总,是我请武哥找你来的,对吧?”
  “是的,是王总找我来的。”
  肖战回答着司马文晴,左手还是抓住她的胳膊不放,右手伸到她腰部,这样可以使司马文晴站的稳些,也使自己更进一部的探索到她的身体,尽管隔着层高级面料做成的衣服,可手感觉到她腰部的曲线和肉感,还是让他逐步的兴奋起来,把手往下滑落一点,扶在了司马文晴臀部上方。
  司马文晴在肖战的搀扶下,脚步飘飘的,开始朝门口走去,嘴巴上还不停的嘀咕着:“武哥帮我找对了人,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这些话,听在肖战的耳朵里,不外乎又是一剂催胆兴奋剂,更加大胆的把右手掌在司马文晴的臀部上方轻轻的,随着她的走动而上下抚弄。
  “肖总,要我们帮忙吗?”
  一个领班似的女子看到,忙走上来问。
  “不用,你们忙你们的,我扶司马总经理上去就行。”
  肖战回答,他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帮忙呢,这中事情,别人也帮不上忙,他才不想让别人帮忙呢。
  肖战扶着司马文晴,走到电梯口时,已经有服务员等候在那里,电梯们大开着,他和司马文晴走进电梯,伸手按了行政办公所在的楼层,因为她的办公室,在行政办公楼层,也是她的临时住的房间。
  在电梯门关上后,司马文晴把头靠在肖战的胸口上,嘴巴上叫着哥,以为自己身边的男人,就是王老五呢,她的嘴角还露出甜美的微笑。
  肖战不知道司马文晴叫的哥是谁,他现在也不想知道,一心只用右手在司马文晴的背后体会着女人特有的柔软和弹性,他心潮起伏,心里想的是靠在身上的是女人,而不是老板,现在他不把她当老板,而是把司马文晴当女人。没了身份高低,男女也就真正平等了,这种平等的心理,让肖战的胆子更加的壮大,手开始不老实的摸向了司马文晴穿着职业裙的臀部。
  司马文晴似乎觉得很舒服,在肖战的手抚摸到自己的臀部时,嘤咛的娇笑了一声。她的这声娇呼,又给肖战刚燃起的欲火上浇上了一桶油,他那只摸着司马文晴臀部的手,往上那么一搂,从背后把手掌伸向了她的胸部,司马文晴的半个酥胸,就被他的大手掌给占了个实实在在的便宜。
  可喜的是,司马文晴似乎很乐意肖战这个动作,不仅没拒绝他的手掌,还把自己的手朝他的裆部伸去,从肖战的皮带扣上方,直接伸到他内裤里面,手指很利索的摸索到肖战的毛发,然后很饥渴似的,把手一用劲,直直的摸向他已经翘起的宝贝上,用手爱抚着,此时的司马文晴,也被情欲烧昏了头脑,她现在只想把肖战的裤带解开,认真把玩他的宝贝,当然,司马文晴做这些的时候,心中一直以为肖战就是王老五,是她难以忘记的男人。
  而肖战在司马文晴摸到自己宝贝的时候,脑袋嗡的一声,一股热血直窜脑门,差点啊的叫出声来,在这关键时刻,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还好外面没人:“司马总经理,我们到了。”
  肖战提醒司马文晴,目的是希望她把伸在自己裤裆里的手抽出来。
  “到哪里了?我们要到哪里去?”
  司马文晴依然依偎着肖战,没有把手抽出来,还是紧紧的握着他膨胀的宝贝。
  “我们回你的房间呀,就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会。”
  肖战在过道里四处看看,都没人,这层是行政办公所在地,此时人都下班,上班的都在别的楼层各忙各的,哪有时间注意他们。走道最尽头,就是司马文晴的办公室兼卧室,肖战搀扶着司马文晴,朝尽头的房间走去,并开始搜司马文晴的挎包,从中想找出钥匙来。在他走在过道上的时候,司马文晴的手始终在他裤裆里摸玩着,两人走路的姿势很是别扭,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门口。
  肖战从一串钥匙中找到一把,塞进门孔,可打不开,再换另一把,还是不能开,他越是着急,钥匙似乎在和他作对,所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他肖战此时算是领教了。
  “快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司马文晴含含糊糊的呢哝着,她好象再也没力气站立了,从肖战身上滑落到他腰胯部,双手有些急燥的解开他的皮带和裤扣,要是在平时,她做这个很拿手,解男人的腰裤带,是她司马文晴最熟悉的,可此时,她有些笨拙,在肖战找到了钥匙把门打开的一刻,她也把肖战的裤裆门打开了,把他膨胀的粗长宝贝暴露在自己脸庞前,司马文晴看到这样一个好家伙,眼角露出笑容来,没犹豫就把肖战暴露在她面前宝贝的头部含进了嘴里。
  肖战终于找到了开门的钥匙,才把门打开,自己酸胀的大家伙的头,已经被司马文晴含进了小口里,他舒服得颤栗着打了个颤,没想到这个平时看着严肃严谨的女老板,情欲高涨时竟然如此放肆,肖战在国外那么多年,可谓见多识广,可还没见过如此的女人。
  司马文晴自得其乐的跪在肖战身前,她用嘴唇和舌头玩弄一阵肖战那个膨胀的头部后,嘴巴一张,把他的大宝贝整根的含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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